谈清月心底确实非常纠结。
在回不回去这件事上,她有着两种想法。
其一,这回去之后,还是无法对父亲释怀,依然会对苏氏所住过的房间感到怨恨,从而对父亲也充满仇恨的感觉。
其二,可以暂时的放下仇恨,但彼此都能看得出来是在装模作样。
这不管是哪一种,到最后的结果都不会好到哪儿去。
因为这个,谈清月真的纠结不已,手掌撑着头的时候,眼神也变得格外落寞。
韩有汜看得出谈清月并不是真的不要管谈相海,就主动的扶着她的肩膀,“若是你觉得自己去会有些别扭,那就本宫和你一道去。反正,你自打没了孩子以后,身子也一直没有好利索,本宫陪着你,也是会放心一些的。”
谈清月对着韩有汜点头,转身吩咐小左小右。
“你们二人照顾好祥宁小公主。等到宫里的马车来了,就送小公主回去!”
“女婢谨遵太子妃的吩咐!”
谈清月这才和韩有汜离开,上了门口早已备好的轿撵。
而此时,谈相海正在府中绝食。
老夫人看着儿子把自己饿的头昏眼花,整个人都无精打采的样子,眼泪不断的顺着脸颊落下。
“阿海啊,你这怎生是好?为娘的知道你心底痛苦,但这也是没办法的啊。这几个孩子相继出事,谁都是不好过的!”
谈相海没有说话,只是紧闭着双眼,忍受着饥饿的感觉。
他想,死亡也并非那么痛苦的事,如果能够和心爱之人见到,那也不算是一个遗憾。
“太子、太子妃到!”
当这几个字传入谈相海耳朵里的时候,谈相海就跟触电了一样,整个人一时愣是没有反应过来。
等谈清月在韩有汜的搀扶下走到自己身前的时候,谈相海显得非常羞愧。
他艰难的坐起身,苍老的脸上带着满满的落寞。
“太子妃,你何苦要来看我?老夫只是一个迟暮之年昏聩的老者,不值得……”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爹爹您当要还的,是祖奶奶生养你的恩情。恩情未报,你却跟孩童一样的发脾气。您想,您这么做可是对的?”
谈相海听着,顿时如鲠在喉。
是啊,老母亲尚在,自个儿却选择了要用一个比较自私的方式结束一切,这确实有些不公平。
回想着以前母亲为了这个家操劳的事情,谈相海顿时放弃了那种想法,“来人,给我拿东西来,我要吃东西!”
老夫人喜极而泣,一面拄着拐杖走到了谈清月的面前,想着要说些什么感激的话,却发现她的话什么都说不出口。
“祖奶奶,我都明白。”
谈清月反过来握住老人的手,很平静的看着她。
“过去的事,都让它过去吧,这些都不足以成为我们之间的裂痕。如今,我想要的,只是家和万事兴。”
“好,好一个家和万事兴。”
老夫人感慨的看着她,心底涌着一抹感动。
“既然你可以不计前嫌,那今日就留在府中吧!”
“是,但凭祖奶奶吩咐!”
留在丞相府中,这倒是出乎了韩有汜的意料。
他本来觉得谈清月会在看过一切无恙之后,就有所行动。
可是,这事实并非如此。
谈清月显然也是被勾起了心中对亲人的那种在意,因而就选择了最为简单的方式去解决从前遗留下来的问题。
虽说韩有汜觉得这般就原谅他人是有些鲁莽,可到底谈清月也是一个比较善良的女子,在任何事情上,都本着先人后己的心态。
既是如此,自己也没必要做出太多的要求,毕竟说多的话,只能是让自己跟谈清月之间有着一些隔阂,那样就不好了。
因为解开了心结,晚膳的时候,谈相海吃了很多,跟从前那克制自己的样子全然不同,连米饭的残渣沾染到了鬓边都不自知。
这回,还是谈清月笑着提醒了他。
“爹爹,你这胡须也要用膳吗?”
谈相海微微一怔,紧跟着也笑了起来。
“爹爹老了,而且觉得这样的放肆一次也没什么不可。如今,你和太子是以女儿和夫婿的身份到这儿来,老夫也当不必太拘束,来日若是为了什么重要的大事出来,我当行国礼!”
“如此甚好!”
韩有汜对此也是认同的。
“其实,本宫认为如今的岳丈大人才是真正的看透了。上次您七十大寿,月儿的确是有些唐突。可是,从朝政的方面考虑,月儿的确是对的。可是,奈何当时的岳丈大人心中想的只有……”
“阿汜!”
谈清月推了一下韩有汜,生怕他的话会让自己的父亲有些情绪。
可是,此时的谈相海,却更多了一丝平静。
“女儿,你不要打断太子殿下。老夫这把年纪了,却也还想听听年轻人批评的意见。此番被刘易生暗害,也确实难堪!”
“未必!”
谈清月对于此事有着她的想法。
“父亲,刘家的事儿,有一部分是大娘惹出来的,并不是和您有多大的干系。况且,在朝为官的人,如何能不被人嫉恨?”
韩有汜在旁边频频点头,对于谈清月的这番话充分的认可。
“月儿。可惜你是女儿身,否则,你完全可以成为第二个功在朝堂的丞相。”
“傻子!”
谈清月不以为然的瞥了他一眼。
“若我成了那样的人,那谁来陪你厮守终身?怎么,你莫不是嫌弃我,觉得我唠叨了,想要……”
“胡说八道!”
韩有汜直接打断了谈清月的话,“本宫放弃谁都可能,唯独不会放弃你。这一生,你都注定在本宫的心中,所以,你不必忧心!”
“是吗?”
谈清月俏皮的眨眼。
“殿下就这般的算得准臣女的心思?”
“自然!”
韩有汜牢牢的抱住她,眼神里更多的是自信。
“若这点把握都没有,当日又怎么会对你许下终身不娶的诺言?月儿,不管此生有多少人看不惯你我的恩爱,我都不许任何人介入你我之间。父皇虽有很多子嗣,但这一生,终究没有一个可以依托的爱人在侧,所谓皇后,也不过是虚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