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确定是这衣服？”面前的衣服虽然精致，比起外面平民所穿好了不知多少，可这是给顾嘉寒。寻常的好东西都入不了她眼，如今顾嘉水更是用这法子来羞辱她吗！

顾嘉寒冷着脸，早知道入宫绝非好事。顾嘉水定然是想尽了办法来对付自己。

“呼。”一口浊气呼出，她努力心平气和同那宫女说道:“这衣服可是宫女所穿，你确定是要我穿？”

宫女不为所动，宫中的人踩高捧低心眼多得数不清。打从顾嘉寒进宫就看出她不得自家主子喜欢，自然要顺着主子的心意在顾嘉寒头上踩一脚。

“是，奴婢没拿错。夫人就穿吧，胳膊拧不过大腿，夫人还是听话些！”宫女长了一副和善样，面容可亲。如果不是嘴中吐出的话恶毒，根本无法想象是可恶之人。

顾嘉寒暗自摇了摇头，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这人还是不明智。何况再如何她也是官夫人，顾嘉水能为难自己难道她一个宫女也能吗！

“啪！”一声，顾嘉寒一巴掌重重落在宫女脸上，“我家太傅再如何也是在朝为官，我也是有品级的夫人。你在我面前张狂什么！”

这衣服固然不得不穿，可该有的体面还是得有。不然就让人小瞧了她去！

“你！”宫女恶毒地剜了她一眼，恨不得还回去。她想到什么由怒转笑:“就算你是官家夫人又如何，入了宫还不是得听我家主子的！我劝您啊就安安分分规规矩矩地换了这衣裳吧！”

粉红色的宫裙摆放在托盘中，宫女冷笑转身出去，门被重重关上。

顾嘉寒身体靠在后面整个人有些无力，暗道:明明答应了明渊会好生照顾自己，可是却总不能如愿。

罢了……

她解开衣带，自己本来的衣服层层落下。粉红色的宫裙大小正好，衬得她双颊微红皮肤白皙。她将带子打了个结藏在里面，宫女的衣服自然比不得她原来的衣着，却是有些粗糙了。

顾嘉寒眉头微微皱起，因着衣服摩擦使皮肤传来轻微的疼痛感。

“顾嘉水，如果你只是这样的话倒叫我小瞧你了。”她垂下眼睛，入了宫就是顾嘉水的地盘。识时务者为俊杰，既然躲不过就好好听着然后等明渊来救自己。一双眼睛明亮如水，看透了阴谋诡计。

如果顾嘉水胆子大些直接在宫里将她了结了，或许她还会夸一句。可只是这些羞辱的话却不够了。

“好了没！”顾嘉水一把推开门，看见的是一身简陋宫裙的顾嘉寒心中不忍高兴起来。暗自想:顾嘉寒你也有今天！她头昂起，高傲不看顾嘉寒，下巴对着人:“你，带她去干打扫的事。”

“愣着干嘛！你平时干什么，她就干什么！”呆愣的小宫女惹了顾嘉水不满，旁边的太监直接抬脚踢了过去。小宫女连忙跪在地上，整个身子埋在地毯中:“奴婢知道了，娘娘息怒。”

她抬起头冷喝着:“跟我来！”离开时面带讨好地看了一眼顾嘉水。

手指在整个房间移动着，宫女指指点点。顾嘉寒看得头晕眼花。她忍住胸中的怒气:“这些都是我要干的？打扫正殿，偏殿？”

正殿少说也要十来二十个人洒扫，这宫女却是有趣全都交给她。顾嘉寒抱着双手:“我劝你一句，别得寸进尺。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你也不怕你家主子失势以后落个什么下场！”

她变了脸色，不怒而威。

宫女的脸瞬间青白，变得五颜六色多彩起来。嘴角的笑也尴尬起来，全然没了方才张狂的样子。仿佛泄了气的气球，忽然就焉了。结结巴巴地:“这……这……是我错了，太傅夫人。您大人不记小人过，我……”

“在我的宫里还如此畏畏缩缩，打发了出去！”刚从里面出来就听见自己的奴婢对着顾嘉寒恭恭敬敬卑微求饶，顾嘉水已经连笑容都维持不了，她一指宫女:“你刚才让她干什么就干什么，可听清了？”

顾嘉水低着头抚摸着手中的玩件:“太傅夫人怎么会不做呢，是吧？毕竟也是为了太傅呢。”她故意念重“太傅”两字，依她如此的地位吹着耳旁风并无问题。

毒妇！顾嘉寒眼里一下瞪大，她居然拿明渊来要挟自己！

抹布拿在手中，顾嘉寒低头打扫起来。所有的物件都要擦过，正殿也要打扫一点点抹过。她手嫩，才收拾了自己面前一块地方食指已经破皮，纤纤细指通红。

过了一柱香，顾嘉寒也没停继续打扫。旁边的宫女太监如同死人一般，个个都观看着她忙活却不来帮忙，都在旁边看戏。

“这个，怎么有灰呢。”顾嘉水的身上掉下一块白色的丝绢，她用脚踩着在地上滑了一下:“容慧，你看看是不是有灰？”

“是，娘娘。”白色手绢上面不过一星点灰尘。顾嘉寒被叫停，带到另一边由一个太监训斥。

顾嘉水掩唇一笑:“算了，让她继续打扫吧。”

羞辱顾嘉寒让她满意无比，喜悦从心中不停升起。顾嘉水心情愉快，扭着腰进了正殿。殿外的人一下散开，或是进去或是离开。

“等等。”洛岐盯着里面看了许久才发现顾嘉水正在为难顾嘉寒。随身婢女忍不住笑了一下对着洛岐道:“真奇怪，怎么这位娘娘为难自家姐妹呢。”

洛岐回头盯了她一眼，婢女被洛岐看得全身发毛低下头不敢多言。

空气里充满了沉默和压抑，过了许久洛岐才开口。

“进去吧。”她并非是生婢女的气，而是刚刚那话戳了洛岐的心刀子。为难自家姐妹的可不是只有顾嘉水。

洛岐跨入宫门，迎面上来一个老太监。先是恭恭敬敬行了礼，然后不卑不亢地解释着:“平王妃，我家娘娘刚休息了……”

“别同我说废话，我刚刚就在外面。”她抬步就冲着里面走，远远地豪爽一笑:“娘娘，臣妾拜见娘娘来了。”

里面的人已经坐直了身体恢复雍容华贵的模样，顾嘉水生于顾家，如今入宫更是加了她身上几分气势。她眼睛都没抬低声嘀咕着:“她怎么来了？”

帘子被掀起，宫女打了帘子回到顾嘉水身边替她敲着腿。精致的小锤一上一下，她惬意地靠在椅背上微微眯眼:“不知平王妃有何事？”

“无事，不过是看见顾嘉寒在娘娘这儿想着同娘娘闲话一会儿。”她笑着，常言道伸手不打笑脸人。顾嘉水抬了眼，下巴一抬:“还不给平王妃看座。”

两个人面对面，洛岐说明来意后更是直接开始诋毁顾嘉寒。她生了一副好样貌，眉眼盈盈，眼睛中若含水望过去时秋水含波自有一分动人。偏偏心肠如蛇蝎恶毒，和外貌形成对比。所谓蛇蝎美人莫过于此！

“顾嘉寒是娘娘叫进宫的？”洛岐将顾嘉水的脸色收回眼底，分毫的变化都没有露过。她再次确信，顾嘉水的确是不喜顾嘉寒了。不管是何种原因，总之对她都是有利的。

“说起来也奇怪。”她看着顾嘉水不耐烦了特意卡好点开口，缓缓说着。她故意眼睛闪躲了一下，托长了音量。顾嘉水一眼扫过去:“有什么话直说。”

上钩了！洛岐勾唇一笑带了胜利的意味。心中则是对顾嘉水不屑，内心骂着:蠢货！

她既然不喜顾嘉寒，那自然就是自己阵营的人。顾嘉水一向喜欢聪明人，能看出她的心思顺应着的人就更好了。这位平王妃刚好满足两个条件。

“明明娘娘和顾嘉寒同出顾家，可是差别就是大。顾嘉寒和娘娘却大为不同，娘娘入宫顺遂，可她却不过嫁了个臣子。”洛岐掩唇，忍不住眉间带了轻蔑:“娘娘与我如今都是入了王室，可她的子孙后代却是对娘娘和我俯首称臣的人。”

顾嘉水唇边的笑越来越大，看着洛岐也顺眼的不少。平王在宗室中名声不显，倒难得这平王妃是个妙人。顾嘉水高看了洛岐几分，推了推放在两人旁边小几上的茶。她抬了茶小抿了口:“平王妃所言极是，这茶是皇上特意赏的，王妃尝尝。”

茶香入口，洛岐垂下眼睛。她本就没了母家，能和宫内有关系就最好，互为依傍。

“这茶的确是好，娘娘比顾嘉寒不知好了多少。这顾嘉寒就是活生生的贱命！”她手中抬着茶还未放下。

外面就传来宫女惊叫一声，小宫女端着的水全倒在了地上。她眉毛一横不知道什么时候顾嘉寒来了这儿。

“娘娘和王妃谈话，你来干什么！”宫女气鼓鼓地:“害得我打翻了水。”

顾嘉寒蹲下身给她拾起盆子，里面的人还没有停止对话。那声音她无比熟悉，正是洛岐开口:“就顾嘉寒那样嫁给太傅大人都委屈了太傅呢，娘娘说是不是？”

手触碰到凉水，可终究没有心凉。顾嘉寒闭上眼睛，洛岐……是她唯一的亲人更是她的……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