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你看,这是神医开的方子,他说只要这一个月的时间里我按时服药,我脸上的伤就能完全好了!”芽儿兴高采烈地举起那包药给慕言看,她的眼睛里闪烁着灼灼光辉,整个人的都不一样了。
慕言也是由衷地为她高兴,虽然慕言本人或许不太能体会到容颜丑陋对一个女孩子的创伤有多么大。可看从前,芽儿经常一个人呆呆地坐着,手摸着自己脸上的疤痕默默出神,有时候和她说话,她也是目光闪躲着不敢直视别人,那种模样看得真让人揪心。
从前的芽儿与今日神采飞扬的芽儿对比实在是太大了,是蒋越的药给了她无限希望。慕言似乎已经看到脸上光滑无痕的芽儿了。她也笑着说:“果然这趟险没白冒,芽儿押宝压得对了!”
芽儿有些脸红,意识到自己刚才是不是兴奋过头,把小姐交给她的正事给忘了。她嗫嚅着道:“小姐,接下去我们该怎么办呢?”
她突然又回到原先那种小心翼翼的样子,好像做错了什么事,让慕言觉得有些奇怪,为了表示自己是真的替她感到开心,慕言拍了拍她的手,说道:“你不要多想,我是真的替你感到开心。”
其实最开始芽儿的那些小心思慕言也不是不清楚,可‘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这句话慕言心里可是比谁都清楚,所以她对芽儿的私心不仅不在意,反而因此看重她。
因为芽儿为了取得她的信任甘愿冒这么大的险总比因为胆怯死活不肯上山好的多吧!芽儿要真是那么懦弱,她当初就不该把她买下来,再退一步说,就是今天要想见到蒋越就更是个问题了。
所以只要你对我有用,不存害我的心思,那么我管你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呢。这个世界,从来就是利益交换,况且芽儿也不是那种眼里只有荣华富贵的人,只要她对自己多少存着那么一点真心,慕言也就别无所求了。
芽儿听慕言好言安慰自己,心里十分感动,抬头看见慕言的眼神里有一种早已洞察一切的敏锐,她心里有一瞬间慌张,可也更坚定了以后死心塌地服侍慕言的心思。
慕言看了看已经昏暗的天色,说道:“好了,我们也该下山去了,再耽搁下去,这山路就没法走了。”
那个看门的老头便领着她们踏上归途。俗语道:“上山容易下山难”,之前慕言她们上山就要了半条命,这到了下山,一个个累的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可慕言一句喊苦喊累的话都没说,因为在她坚持不住地时候就会想起太子那张苍白毫无血色的脸。为了太子,她可以做到不顾自己的安危。
众丫鬟看慕言尚没喊累,自然更不敢叫嚷了,借着幽暗的月光,大家都跟着快步如飞的看门人一言不发地往下走。
终于到了山脚下,再走几步就到寄住的庙里了,这时候,慕言才发觉自己实在是走不动了,一定要坐下来歇歇,素梅怕她着凉,用衣服铺在地上才让她坐下来,夏凉跪在地上给她捶腿,慕言虚弱的说话地力气都没了,只摆摆手,让她们自去歇息。
素梅和夏粮也都累的够呛了,也禁不起什么折腾,就围坐在慕言周围跟她一起歇息。只有芽儿,因为出身农家,自小干的活走的路就比她们这些娇生惯养的大富人家的女孩子多得多,所以这个时候,她虽然也很累,但比起她们三个来说,还是勉强能够支撑得住的。
芽儿见主子和两个丫鬟姐姐都歇着,便强挣扎着起身先回到房里准备热水去了。
慕言把头枕在自己的膝盖上,突然很想念太子温暖的怀抱。慕言记得临行前见太子的最后一面,太子说得话和他的身影仿佛还历历在目,可睁开眼确实冰冷无情的现实:她和太子之间距离上千里之远。
不知道为什么,最辛苦的时候倒没觉得什么,现在夜深人静,坐在月亮底下,却莫名的想哭:原来想念一个人的滋味是这么不好受,眼泪也有些不受控制。
大概连慕言自己也不清楚自己什么时候对太子的感情这么深了吧!
看门人早就回自己的小屋里休息去了,坐在这里甚至还能听到他那震天响的呼噜声。
“小姐,两位姐姐,咱们回去吧,洗漱洗漱,也该休息了。”芽儿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出来了,慕言起身,两个丫鬟扶着她进入庙里。
回到房间,一切都已打点得妥妥当当,这一切都是芽儿的功劳,慕言很欣慰,只是夜已深了,有什么话也留到明天再说。
一觉醒来,慕言最先想到的是吩咐夏凉拿些赏钱给昨天那个看门人,毕竟他昨日也陪着自己辛劳了一整天。
夏凉答应了,一开门看见有个老和尚正在院子里洒扫,夏凉见他年纪大了,便好心提出帮他扫地,那和尚婉言谢绝了,夏凉无法,只好在旁边帮衬着点,怕他失足跌倒。
屋里的慕言听见动静,出来看见这一幕,于心不忍,说道:“老师傅,我们在贵地打扰多时,不曾为您们做过什么,还麻烦你们帮我们打扫,叫我们心里怎么过的去呢?以后这里就由我们自己打扫吧,不用麻烦您了。”
那老和尚听了,放下扫把,哈哈大笑了几声,道:“我在这庙里住了几十年,来往的善男信女不说多,也有成百上千了,从来没有人对我说过这样的话。你们是客人,也不必感到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不过,你们这行人的事我也有所耳闻,你要是真想见那蒋越,老衲倒有一个小小的建议。”
慕言大喜,忙问是什么,那和尚捋了捋自己苍白的长须,颤声道:“蒋越有个心病,就是他曾经的师傅,你们要想见他,就从这个人入手吧。”
说完就拿着扫把颤巍巍地走开了,慕言下定决心用董江的名号试一试,万一误打误撞地蒋越就愿意见她们了呢!
主意已定,慕言便找到住持,要他转告蒋越自己的话:“我们此次前来,是和你的一位故人有些关联,还望亲见好详细面谈。”慕言还把自己随身带着的一块九龙环玉佩交给住持,也要他转交给蒋越。这信物是宫中之物,蒋越一定会明白他们和董江有关系。
如此交代完后,慕言还是有些惴惴不安:若是蒋越还不肯相见,接下去可怎么办呢?幸运的是,住持很快就来通知她们蒋越愿意见她们一次,要她们明天一大早上山会面。
有了上一次上山下山的经验,慕言她们这次也适应了山里恶劣的环境,虽然辛苦,但还是可以忍受。等她们辛辛苦苦爬到山顶,却惊呆了。
蒋越屋子大门口,熙熙攘攘挤满了男男女女,而且这些人一个个都穿着绫罗绸缎,头上插的身上佩的一看就是价值不菲。慕言猜他们是慕名而来看病的达官显贵们,要真是这样,不知道要等到哪年哪月呢!
没办法,抱着试一试的心态,慕言费力地从人群中挤过去,想要叫看门人为自己通报一声,惹得那些人嘴里骂骂咧咧地,一点修养也没有了。
慕言气不过,情知自己理亏,也不能说什么,正要折回头老老实实回去排队,那个看门人听她说明了来意,便把门打开了。
一个中年男子走出来,他穿着一身白衣,神采飘逸,很有几分得道神医的气质。慕言想道:“难道这人就是蒋越?”
那男子伸出手把慕言迎接进去,慕言突然有些受宠若惊,不过还是没和他客气,径直走了进去。
慕言进到院子里,这才想起自己的三个丫鬟还没进来,就和看门人说明了情况,看门人把门打开,高声嚷了几句,夏凉她们也都在众人羡慕的目光里进去了。
被关在外头的人们一个个交头接耳议论纷纷,都想知道刚才的几个女子是什么来头,竟然能让蒋越亲自出来迎接她们。
惊讶归惊讶,更多的则是对慕言她们的羡慕,毕竟自己等了这么久还被后来的人抢了先。
慕言她们被蒋越迎入屋子,一个粉妆玉琢的小女孩正拿着毛笔不知道画些什么呢,蒋越温声细语地对她说道:“媛媛,你先到别的地方玩去,师父要在这里和客人们说几句话。”
叫媛媛的小女孩脆生生地道:“好的”,一边说一边往外走,滴溜溜圆的大眼睛打量着慕言她们,脸上还挂着笑。
看样子,这个小女孩真是一点也不怕生。
媛媛出去以后,蒋越才正色道:“你们见我到底要说什么,不妨就借此机会直说了罢。”
慕言道:“你的师父董江他……”话未说完,就被蒋越粗暴的打断:“他不是我师父,我没有这样的师父!”
慕言无语,没想到他和董江的关系紧张到这种地步,不过他既然因为董江而愿意见自己,就说明这次谈话绝对绕不过董江,他既然不承认董江是他师父,那自己就不提师父这两个字好了。
想到这,慕言清了清嗓子,直截了当地说道:“董江的确不是什么好人,所以我这次来,是来请您出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