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董江还有这么一个仇敌，慕言便起了要去拜访这个蒋越一番的念头，若是能把他收为己用，那就再好不过了。

这个念头一起，慕言就有些按捺不住了:要是这个蒋越有像外界传的那样有些真凭实学，足以和董江抗衡，那得到这个人的忠心对于太子可以说是至关重要的一件事了。

既然如此，自己不妨亲自去拜访拜访这位稀奇古怪的神医，就算不能把此人请回宫中，没准能从他嘴里知道一些董江的软肋，利用他的话把这董江收用了。

这样看来，蒋越这个人倒是非见一见不可了。不过在此之前，还要花费一些功夫打探打探消息，不能轻举妄动，若是打草惊蛇，被别人先下手为强，到时就悔之晚矣了。

主意已定，慕言便打算走到书房去和轩辕灏商量此事。唤过丫鬟夏凉，叫她端了一碗桂圆莲子粥跟在自己身后。

推开书房的门，有伺候的小丫鬟忙打起帘子，正要向太子通报，慕言伸出食指抵在唇上，示意她不要出声。

小丫鬟会意，忙闭上嘴，一言不发地继续守在门外看视。

慕言便和夏凉轻手轻脚地走进去，生怕动作大了，惊扰到轩辕灏。一进去，果然看见轩辕灏正埋头苦读，眉头紧锁，一脸忧愁。

慕言见自己夫君这种愁眉不展的模样，忍不住轻轻叹了口气，也没想声张，没想到轩辕灏已经察觉了，抬头一见是她，脸上浮现了一丝笑意，起身走过来携着慕言的手，问道:“你不好好在房里待着，出来做什么？”

明明夏凉就端着捧盒立在自己身后，轩辕灏却好像眼里除了慕言容不下别人了一样，慕言觉得有些好笑，也有些甜蜜。她微微侧了侧身子，亲自端起粥碗，举到轩辕灏嘴边，笑意盈盈道:“看书久了，也该休息一会儿了。”

轩辕灏接过碗，吃了几口粥，才说:“让丫鬟送过来就行了，你何必再跑这么一趟。”

“这么怕我累着吗？”慕言偏着头，巧笑嫣兮。

“调皮！”轩辕灏宠溺地伸出手在慕言鼻尖上轻轻刮了一下，笑道:“不过你说的也是实话，我可舍不得叫你累着。”

夏凉眼睛看着自家两位主子在这打情骂俏一般说说笑笑，也忍不住拿手掩着嘴浅笑。

慕言背对着夏凉，自然是主意不到这点，倒是轩辕灏此时眼睛好使，一眼看见夏凉正在偷笑，不自然地咳了两声，拿眼睛觑着夏凉。

夏凉见太子看她的眼神里夹杂着不满，吓得出了一身的冷汗，忙道:“主子们说话，奴婢下去了。”

慕言应允了，夏凉便利利索索地出去了。

她刚出去，轩辕灏便冲慕言挑一挑眉，眉眼带笑地问道:“你这丫鬟还挺识相。”

慕言哈哈笑了几声，也不理会他，自己先找了个椅子坐下，伏在书桌上，眼巴巴地瞅着还在立着的轩辕灏，用甜腻腻地嗓音说道:“坐呀，站着多累啊。”

她很少有这样小女儿情态的时候，慕言一直是大气潇洒的女子，哪怕从前在尚书府受了那么多委屈，她也从来没叫过一句屈，说过一次可怜的话，他的慕言，一直是挺立坚强的样子。

可是今天难得的，她笑眼盈盈，用能融化的了冰雪的温暖和煦的眼神望住他，樱桃小口微微开启，粉嫩的唇色看起来格外惹人怜爱。

她的每一个细微的小动作，每一个含情脉脉的眼神，每一句慵懒娇俏的话语都在告诉轩辕灏:“在自己面前，这个女子是卸下了自己所有的防备。”

这说明什么呢？

说明这个女孩是全心全意爱着他的，他们之间不必有算计，更不存在猜疑。两个人的感情只是纯粹的爱意。

这份爱，对于一向孱弱的轩辕灏弥足珍贵，对于一向饱受欺凌的慕言更是来之不易。

突如其来的感动让轩辕灏有些失神。慕言看见轩辕灏盯着自己，不知道再想些什么，好像失了魂魄，忙站起身伸出手在他眼前挥了几挥。

轩辕灏这才清醒过来，忙走到一边也坐下了。

慕言一直看着他走过去坐下来，见他恢复如常并无异样，才放下心来，问他:“你刚才想什么呢，跟丢了魂似的。”

轩辕灏是个内敛含蓄的人，怎么好意思把刚才自己的所思所想告诉慕言呢，那不得肉麻死，慕言也不一定喜欢那样。

既然知道了她的好，那就把这份情意深深存在心里，用自己的行动来呵护她，强如说出来让人觉得膈应。

想到这，轩辕灏便不肯老老实实把事实交代出来，只用几句话随意支吾过了。

虽然他的解释听起来十分牵强，聪明的慕言一个字也不敢信，不过既然轩辕灏不肯说，那自己就当做不知道好了。

即使不知道轩辕灏到底隐藏了什么事，慕言也十分确定轩辕灏在别的事上不会对她有所隐瞒，这一点，慕言无比确定，她相信自己的眼光。

所以，轩辕灏刚才一定是有什么说出来会害羞的小心思，而且一定与自己有关！慕言悄**地猜道。

因为，轩辕灏这个人，她最了解了。

两个人在一起，互相信任比什么都重要。她才不会胡乱猜疑呢。

闲言少叙，慕言很快进去入正题:“上次提到的那个蒋越已经大概得了些消息，不过呢，我还需要你的帮忙。”

慕言再怎么厉害，也还是一介女流，许多事自己不方便亲自出来处理，所以那蒋越的更多消息还得拜托轩辕灏派些人手出去打探打探。

慕言把自己今天的来意说清楚了，轩辕灏立即吩咐下去叫人出去察探关于蒋越的更多消息。

这种事对太子宫里的探子来说不过是小菜一碟，根本花不了多少时间。

不多时，便有人来回报了。

轩辕灏命他快快说来，那人拱一拱手，把自己调查所得的内容和盘托出:“这蒋越就住在一个名叫断山崖的深谷之中，地处偏僻险要之地，旁人轻易进去不得。”

“这就怪了，这人是个大夫，藏在深山野岭里怎么给人看病呢？”轩辕灏疑惑道。

慕言听到这里，不觉说道:“这才是神医的为人了，想他能让董江害怕到躲进深宫之中，就知道此人非同小可，定不是碌碌之辈。”

那探子又回道:“太子妃所言极是，蒋越自视医术高明，根本不把寻常人等看在眼里，而且此人极度爱财，一般人根本得不到被他诊治的机会。”

说到这里，轩辕灏已经对蒋越的为人非常不满了，怒道:“这种贪图富贵的小人纵使有通天本领也用他不得，即使他此时肯为一时的荣华富贵安于投靠我们，到了将来，未必不会别人的三言二语背叛于我，罢了罢了，就当从没听过这个人好了！”

慕言心里知道轩辕灏一向对趋炎附势的人深恶痛疾，只因他自己吃过这种人不少的苦头，忙想出话来安慰他:“太子，你从前多么冷静沉着，怎么今日不知思前想后呢？”

本来轩辕灏怒气未平，听见慕言话中有话，也顾不上生气了，只问道:“言儿，你想说什么，不妨直说。”

慕言凑到他跟前，掰着手指头一字一句地说道:“依我之见，这个蒋越大有来头，我看他不过是恃才傲物，不一定是你说的那种见钱眼开的小人。不亲自见他一见，这些话说不定都是不实之言也未定。”

轩辕灏寻思了一会儿，觉得慕言说的也有些道理，遂又转过身问那探子:“你还打探到了什么，都说出来。”

探子从外界打探来消息时就认定蒋越不是什么好人，听太子妃刚才一席话，倒好像自己的消息不准似的，心下有些忐忑，便吞吞吐吐地说道:“蒋越住的地方平时没有人能进得去，所以，如果有人要找他看病，都要到山下的一个小庙里贡献钱财，只有数目合他的意了，才会派人接见病人，给他看病。”

这话不说还可，一说更触动了轩辕灏的怒火，只恨得立刻把蒋越杀之而后快，慕言从没见过他那么凶的样子。

没办法，慕言只能又想出许多话来安慰轩辕灏，等到他的情绪稳定下来了，轩辕灏才略带伤感地说道:“医者，本是造福天下百姓的活菩萨，蒋越却把医术作为敛财的工具，如果天下的大夫都像他一样，也许我早已死了。”

慕言知道他有心病，苦于无药医治，所以即使身份是高高在上的太子爷，也逃不过别人的讽刺挖苦。

若是他的心病有大夫能够拼尽全力治得好了，何必再看旁人的脸色行事！可这蒋越医术了得，却这般为难向他求药治病的百姓，患病的人不得医治，难道就眼睁睁看着他们去死吗？所以蒋越真是可耻至极！

慕言忙一把握住他的手，注视着他的双眸，安慰他道:“你有我呢。”

是啊，自从慕言来到他身边，他的心病比起从前已经好了许多了，只是想要完全痊愈还不知道要花费多少工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