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皇宫时,太子坚持要送慕言一程,她想着应该是有什么事需要商谈的,果不其然,刚坐上马车出了皇宫,太子便提及了。
“慕言,今日之事你也不可对外声张,且本太子想托你一事。”太子唤了小斯来驾车,自己跟慕言共乘一车。
“太子殿下不必客气,我既然答应了帮你,只要在这范围内的,自然不会食言”慕言心里隐约知道他想要说什么。
“今日之事足见本太子身边有人,但可惜是自己身边无一人jing通药理,因而想请你负责本太子此后的药理,可行吗?”
太子殿下终于不再是那般高不可攀的人,至少有了人的生气,慕言心想。
不过,她也确实很惊讶,她虽然答应了要治好他的心疾,但这跟完全负责他的药理根本是不同的概念。
也就是说此后,如果她有一点点不臣之心,加害于他,轻而易举。
太子见慕言稍有犹豫,便出口问道:“若你有任何疑虑,不妨直言。”
慕言打量着他,见他眼神澄澈,坦荡如砥,直白的说:“这倒没有,只不过突然承蒙太子抬爱,一时间受宠若惊,久久不能回神而已。”
太子一派风光霁月的模样“你今日救我于为难,我自然不会怀疑你,且依照你的性格,又岂会忘恩负义,恩将仇报呢。”
慕言没想到在这遥远的国度,竟然也能得一知己,纵然感情并非多深,难得的是,这世间有一人,知你心忧,知你何愁!
小斯在外驾车,见地方到了,但又不敢惊扰主子们谈话,便使劲勒了勒马,马头向天鸣叫,鼻子和嘴里喷出白气。
太子听见声音,便问道:“可是到了?”
小斯见达到目的,毕恭毕敬的回答:“是。”
“我回去便配好药材,送与你府上”慕言压低声音,说完便下了车。
慕言大摇大摆的在府门口下了车。
太子掀起帘子,微微一笑“如此,有劳姑娘。”
拜别太子后,慕言只想好好休息一会,却见素梅急急忙忙跑过来。
“何事如此慌张。”慕言问道
“小姐,小姐,你可回来了,是好事,少爷醒了。”素梅喘了一口气说道。
“慕安醒了?走,去看看。”
这原主的弟弟一向对她知冷知热,她既然占用了人家的身体,便不能对人家弟弟的事不理不管。
屋子里。
慕林海、刘毓秀还有二夫人都在,一群老朋友。
二夫人坐在床边上见儿子醒来又是哭天抹泪,乐极生悲的一场闹剧。
刘毓秀却发现慕安醒来后格外怕自己,她转身亲自给他倒了杯水吧,他连接都不敢接,眼神躲散。
刘毓秀生怕慕安坏事,于是好心背着慕林海提醒二夫人,哪知道她满心都是自己的儿子,哪里有空管这些。
慕林海这些年虽然一直觉得权势重要,可真当自己有权有势却没有一个儿子继承的时候,他便有些英雄迟暮的想法。
现下看到儿子好不容易醒了,虽然是有点惊吓过度,但醒了就是好事,赶忙招呼着为慕安准备吃的。
“小姐,你不是要去看少爷的吗,怎么又回来了”
夏凉和素梅都有疑问,这小姐都走到半道上了,怎么又回来了。
“慕安刚醒,二夫人他们肯定也在,我一来今日懒得与他们大动干戈,二来慕安才醒,本就受惊了,我去,势必又吵起来,平白让慕安不快。还不如等到人少时,单独探望。”慕言收拾了下东西,准备小息一会。
素梅和夏凉为她铺好了床,然后退了出去。
慕言这一睡,梦见了许多事。
她梦见她与太子二人桃树下共赏烟雨,太子眼神里终于不再是寡淡了,而是浓情。他慢慢拿下慕言身上沾落的桃花,而慕言回身望去,竟然痴迷在了那眼神里。
忽然,太子捂着匈口疼了起来,嘴里喷出一涌鲜血。慕言正要诊治。梦却醒了。
慕言有些怅然若失,她不知道这光怪陆离的梦是真是假,但那心疾确是可怕。
她望了望窗外,正是黄昏好时节,起身唤了夏凉进来。
慕言吩咐夏凉拿了一套士子装,还让她梳了一个正儿八经的男子衣冠。
夏凉打量着慕言的模样,惊叹道:“小姐,你打扮成这样简直要胜过太子殿下了。”
郭嘉民风比起前朝开放的多,且风流才子素以雅致见长,因而大家的审美风向也趋于此。
慕言看见镜子里的自己,一身柳叶青竹图绣于身,青白长袍,一根白玉簪子绾发,好一个风流倜傥的人物。
走在街上,慕言打起一把折扇,惹得不少年轻女孩的青睐。
可她却不理,径直走进一家药材铺。
众女一时暗地里可惜,如此清风高节的人物。
慕言走到药材铺的柜前,递了张单子给掌柜的;“劳烦掌柜的为在下抓药,斤两数上边都有。”
掌柜的看这人也不像山野痞夫,一副贵不可言的模样,便不敢怠慢,亲自抓药。
慕言见状,满意一笑,自顾自的坐在了椅子上。一旁的小二得了掌柜的的眼神,忙不迭的去沏了杯茶,送了过去。
慕言掀起盖子,小酌了一口,从袖子里掏出一点碎银子,赏给了小斯,又道:“劳烦小哥了,不知能否为在下拿点你们家的列当、淫羊藿、地榆、丹参来让我瞧瞧。”
小斯虽想赚钱,可略有为难,看向掌柜的:“这……”
掌柜的也看向慕言,只听慕言真诚道:“掌柜的别担心,在下并无他意,只是此次抓药是送给官人们吃,所以家里主子吩咐我不得不小心谨慎些,只是瞧瞧成品,并无别意。”
掌柜的吃了一惊,没想到此人风度竟然还是个下人,那主子又该是何等尊贵,便也同意了。
小斯受了赏钱,便取了来。
慕言仔细闻了闻药材,倒是开口:“但是不错的货物。”
小斯不禁吹嘘:“那当然,这方圆几里只有我家药最正宗。”
慕言笑了笑。
她买了这样多的药,一方面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一方面又是因为要掩人耳目。太子是个聪明人,若是不谨慎些,恐怕难以瞒下去。
东宫。
太子看着送来的药材,全部分批装好,并且上面有标注,哪些该什么时候喝,哪些喝了后与之相克的食物又是什么,一应俱全。
她倒是心细,太子如是想。
“送东西是什么人?”太子手里攥着那纸条,边读,边随意的问。
“回太子的话,是个青衫白衣打扮的读书人模样,大约十八九岁的。”侍卫双手抱拳,回答道。
“读书人?十八九岁?”太子略有疑惑,上次查慕言时,并没有查到她身边有这样一个人,难道是慕安?没道理呀,如果是慕安,侍卫怎么会不认识呢。
忽然,翻着翻着,太子摆摆手,示意让他下去,那侍卫得了指令,阔步而去。
亲眼确认侍卫出去后,太子才缓缓将包在药材里的一个小纸包抽出来。
里面夹杂了一行字:药引与药一并服用。
显然,那些稀碎状的颗粒就是药引。
太子发觉,自己确实没有找错人。这个慕言的确靠谱,可以共谋。
慕言回府时黄昏已过,天已经渐渐暗沉下来。
慕言走到屋内却发现慕林海正襟危坐在上座,而旁边不是二夫人,而是刘毓秀!
夏凉和素梅正瑟瑟的跪下底下。
她眉目有了点戾气,朗声道:“我回来了。”
刘毓秀闻声望去,一脸着急:“姐姐,你终于回来了,我们都担心死你了,还以为你要…要夜不归宿呢。”
慕言看见她满满的担心,内里便有满满的恶心,还是笑着说:“怎么,我替皇后娘娘去外边买点药材竟然让妹妹如此担心,真是不应该呀,不过你放心,我有皇后娘娘余福护体,不会有事的。”
这便是说自己出去的正当理由了,令慕林海刚想发作却无处。
“可这两个奴才可不是这样说姐姐的。”刘毓秀的声音又响起
这可提醒了慕林海,对啊,他不能发作慕言,可还治不了两个丫鬟吗?
于是他剑眉一拧,怒道:“纵使你有千万理由,可这两个丫鬟不分轻重,主子问话不尽不实,不知轻重,简直不成体统,给我拉……”
慕林海还想继续说下去,却被慕言打断了“这您就错了,我奉的是皇后娘娘和太子的口谕,秘密去采买,娘娘不想节外生枝,我自然没道理告诉两个丫鬟。”
“你……哼……少拿皇后太子压我。”
“您的意思是您不把皇后和太子放在眼里?”慕言冷笑
太子和皇后虽然不甚得宠,但是毕竟名分在哪,明面上自然不敢做得过分。
于是偃旗息鼓,灰溜溜的走了出去。
刘毓秀临走前还恶狠狠的瞪了慕言一眼,仿佛她犯了什么十恶不赦的大罪似的。
慕言扶起夏凉和素梅,两个人吓得不像样子,慕言安慰完后问她们怎么了,素梅是个小辣椒,哭完后就大到苦水。
“谁知道老爷和表小姐怎么了,您走以后忽然就来了,表小姐还非说您不知检点,大晚上的还出去。奴婢就解释了几句,谁知道表小姐就要发落我,夏凉过来为我求情,也被牵连了,幸亏您回来了,否则今还不知道要怎么样呢!”
慕言听完,心里五味杂陈,心里难受,但是很快恢复了坚定的神色:“你们放心,我以后定不会让你受委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