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绍月脑海中只剩下诸葛晨硕,任何的国恨家仇都与她无关,她看见诸葛晨硕胸前的衣襟被鲜血染透,心痛如刀割,冷厉的问:“还不让开?!”
两个黑衣人岿然不动,神情坚决。
尹绍月心一横,当着他们的面将剑刃对准自己的脖颈,威胁道:“你们若敢伤害诸葛晨硕一分,我必自刎当场!”
“公主不要!”黑衣人中有人按捺不住的喊一声,神情满是担忧。
尹绍月看眼倒在地上奄奄一息的诸葛晨硕,无畏无惧的把剑搁在脖颈间,目光一一扫过黑衣人的脸,决然道:“我不想复国,也不想做你们的公主。我是尹绍月,是赤天国九王爷的王妃,生生世世都是他的妻子!你们若想杀他,就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
充满厮杀的场面,顷刻间竟会死一般的沉寂,所有黑衣人具不说话,静静的看着。
就当尹绍月以为自己赌赢了,为首的黑衣人忽然走到诸葛晨硕面前,将他从地上拽起,手中的剑架在他的脖子上,冷冷的对尹绍月道:“公主,这个赤天国狗贼已身中剧毒,若你不答应复国,他同样会死。请公主想想清楚。”
什么!?
尹绍月紧盯诸葛晨硕胸膛的那支箭,握住剑柄的手不断颤抖,心脏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死死拉扯,无法遏制的痛。
一面是尹绍月举剑自刎,另一面是黑衣人用剑锋直指诸葛晨硕心脏。
首领见她没有放手的意思,锋利的剑甚至已割开她细嫩的肌肤,渗出猩红的血。他着急的抬手制止,“公主不必以死相逼,只要公主答应不会忘记复国大业,我们暂且饶过诸葛晨硕一命。”
他收回剑,走到尹绍月面前时,将一个瓷瓶交给她,“这是解药,给他服下吧。”说完,便带人消失在林中。
叮——
尹绍月手一松,剑掉落在地上,她跌跌撞撞的跑过去,将诸葛晨硕从地上扶起,哭着喊他的名字。
深夜,九王爷帐中。
随行的军医正在为诸葛晨硕诊治伤势,尹绍月守在床边,眼睛早就哭肿,可泪水像流不尽似的,不停的流。
左萧然也立在一旁,受伤的胳膊已经包扎好,眉头紧锁。
军医替诸葛晨硕诊治后,面容严峻的摇了摇头,尹绍月紧张的问:“军医,九王爷伤势如何?”
军医先叹了口气才回答她,“九王爷的伤势不容乐观啊。”他指着诸葛晨硕中箭的胸口道:“这支毒箭虽已拔出,王爷也服下了解药,可毒毕竟已入体内,若顺着血脉流淌,究竟会如何,微臣也不敢说。”
不敢说是什么意思?
尹绍月激动的抓住军医的袖子,苦苦哀求道:“军医,我求你救他,一定要想办法救活他!”
“王妃莫要太激动,微臣并没有说九王爷已经死了,只是伤势太重,医治起来太过棘手。”年老的军医被尹绍月一吓,忙用言语安慰。
说话间,昏迷中的诸葛晨硕悄然苏醒,双眸睁开一道缝隙,声音虚弱缥缈,“绍月…绍月……”
“我在,一直都在。”尹绍月紧紧握住他的手,泪水再次落下来,哭道:“你干嘛要为我挡那支箭,那箭本就是冲我来的。”她不信那些黑衣人会对自己下手。
诸葛晨硕慢慢抬起手,为她擦去眼角的泪水,艰难地扯动唇边,笑了声,“傻瓜…若不是为你挡箭…躺在这的…就是你……”
“你不要再说话了,躺好。”尹绍月擦干眼泪,掏出黑衣人给的瓷瓶,倒出一颗解药让他服下。
药送到诸葛晨硕嘴边时,他用手挡住,不肯吃,轻启唇问她:“你到底是何人?”
尹绍月一怔,手迟疑的停下,片刻又道:“你病糊涂了?我就是尹绍月,何来其他身份?”她心虚的不敢直视他的眼睛。
诸葛晨硕淡笑着摇头,“你不用瞒我,不说,药是不会吃的。”目光映上尹绍月的眼睛,犀利的轻而易举将她看穿。
他早就猜到了……
既已猜到,尹绍月不打算再瞒他,如实道:“你猜的不错,今夜的黑衣人的确和我有关。”
话一出,左萧然朝她投来惊愕的目光,不敢相信。
诸葛晨硕苍白的脸上没有丝毫惊色,波澜不起,方才交手他就默默观察,黑衣人从不对尹绍月出手,与其说是攻击,倒不如说是保护。
刺杀自己,却保护尹绍月,她的立场和身份岂非站在自己的对立面?
诸葛晨硕默默无言,听她继续说下去,尹绍月索性对他坦白:“我是曾经惨遭灭国的天方国公主,今夜的黑衣人,是遗留下来的天方国子民。”
“他们活下来的意义,就是为了复国。而我,是复国的希望。”尹绍月面色平静,心却止不住狂跳,她猜不出诸葛晨硕会有怎样的决定。
一个敌国的公主,留在身边一刻,就多一分危险。
“杀了我。”
安静的营帐内突然响起这三个字,尹绍月心头一跳,无法置信的凝视他,“你,你说什么?!”
“杀了我。”诸葛晨硕的神情不似在开玩笑,反倒认真的叫人害怕,他漆黑的眼睛望着尹绍月,“你不是想解脱么?来,杀了我。”他看的出尹绍月并不想复国,若真想如此,早联合黑衣人杀了自己。
她没有这么做,只有一个原因,她不想复国,更不想伤害他。
“你在胡说什么?你真想让我当寡妇吗?”尹绍月佩服自己,在这种情况下还能说笑。
诸葛晨硕没有回答她,从床边摸出一把匕首来,缓缓递出去,“来,用这把匕首杀了我。”他毫不犹豫的将匕首递给尹绍月,俊美的脸上露出残虐的笑。
匕首越来越近,尹绍月直直的盯着那把匕首,耳边回响黑衣人的话。她渐渐忘记和诸葛晨硕度过的那些美好时光,伸出手去触碰。
左萧然看在眼里,却无法阻止,两只手紧紧握拳。
匕首落入尹绍月手中,她拔出匕首,烛火照出一道寒光,诸葛晨硕闭上眼睛,等待匕首划开脖颈的那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