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大人不愧是我们大理寺里坐头把椅子的人。”周进一顿猛赞。
柳正却听着很不舒服,这节骨眼上尽说些没用的,无动于衷的道:“周大人你就别胡乱拍马屁了,我可受不起你这顶高帽子,还是先商议正经事,咱们现在可有的是焦头烂额了。”
柳正与周进讨论着黄文宇的案子,把所有可能性都探讨了一遍,但都只是设想,没有更多的事实依据来进行论证,两人便开始渐渐的法生出了分歧来。
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都想说服对方,却谁也不被谁所说服。
叶家夫父子齐上阵,叶骏山这一次倒是乖巧,十分听叶老汉的话,让他做什么就做什么,尸体可是等不得的,再也些时日一腐烂就只能从骨头上找破绽了,找到真相的可能性就越来越低了,须得抓紧时间。
叶老汉原本不想干的,在柳正的再三劝说与威逼利诱之下终于同意,还有一个原因,就是赏银丰厚,他也就勉为其难的再努力一把,活了这把岁数,这还是头一次把尸体翻来覆去一遍又一遍的探究。
他的儿子叶峻山眼馋赏钱,跟叶老汉讨价还价后,叶老汉左思右想,似是想通了,第二天早上就不情不愿的带上了叶峻山。
叶老汉只有这么一个儿子,父子俩相依为命,吵闹归吵闹,始终盼望着儿子能够继承他的仵作衣钵,至少是个可以糊口的生计,总是用得着的。反正只要叶峻山一服软,叶老汉就会慢慢的释然了。
柳正请示了圣听,皇上允许仵作解剖黄文宇的尸体,但条件是必须破案,不破案脑袋不保。
“柳大人,我爹有了新的发现,您快来看看。”叶峻山在外面咋咋呼呼,话语里透出几丝自豪感来。
诸葛晨硕倒是挺关心这起命案,来得比诸葛景炎频繁得多,此时正听到叶峻山的喊叫声,他迎上前去,道:“你快带本王过去看看。”
叶峻山带着诸葛晨硕去了停尸房,诸葛晨硕第一次来到这里,尽管是白天,阴森之气却是怎么都散不去的,这与他在战场上杀敌的场景大不相同,同样是死人,此处更为让人不适。
诸葛景炎根本就不上心此事,不过偶尔来坐坐,敷衍性问上几句柳正进展如何,也便不再关心此事了。
“见过九王爷。”叶老汉停下手中之事,屈膝跪着道。
诸葛晨硕疑惑道:“老汉怎识得本王?”
叶老汉恭敬的回复,与柳正等人在一起时态度截然不同,“小人长居都城,虽是人微言轻,却是常与官场上的人打交道,有幸目睹过九王爷风采。”
诸葛晨硕扶了他一把,直接切入正题,“老汉起来说话,黄大人身上,你可是检查出什么来了?”
“九王爷请看。”叶老汉拿出一个东西来,里面的东西有着不同的颜色,香气与臭味交缠在一起,很是难闻。
诸葛晨硕不明白,看了一眼,半掩着口鼻,皱了皱好看的眉头,问道:“这是什么。”
“这是黄大人吃下的食物,有种叫雪露菜的野菜,人吃下之后就会有五颜六色的沉淀物留在胃里,大约一个月,这些五颜六色的沉淀物才能彻底消散。”叶老汉慢慢的为他解惑。
“本王是闻所未闻,老汉竟认得这般稀罕东西。”诸葛晨硕十分惊讶。
叶老汉继续道:“不过是际遇使然罢了,据我推算,到今天为止,黄大人的死还没超过二十天,所以这些沉淀物还存在于他的腹中,这便是线索了。”
诸葛晨硕挑眉,揉了揉太阳穴,自言自语道:“都城中哪家店里有卖雪露菜的呢?”
“这就需要九王爷与柳大人你们用心去找了,那雪露菜没下锅前叶子长得如白玉一般,叶背上有晶莹剔透的露珠纹络,下锅后菜会变绿,如同普通的小菜,肉眼难以分辨,但是只要鼻子没有问题便轻易能嗅出,是带着独特香气的。”叶老汉毫不吝啬的将自己所知道的一一道来。
“一个雪露菜居然有如此多的门道,多谢老汉提点。”诸葛晨硕向他道了谢,转身离开了此地,着手安排人去调查。
诸葛晨硕从柳正的口中得知黄文宇生前爱去的两个地方,一个是天香楼,另一个是竹鸢阁。
天香楼是楼里姑娘卖艺的地方,算不得青楼,这里的女子多数卖艺不卖身,天香阁的老板也不自称自己是老鸨,但凡认识她的人都叫她一声慧娘。
根据柳正的陈述,黄文宇不是好色之徒,对天香楼的姑娘尊敬有加,常去抚琴作诗,而竹鸢阁是个可以看书的茶楼,静谧雅致,那里的环境倒是很适合读书人,只是去一次价格昂贵,按时辰收费,一个时辰就二三十两银子,一般人承担不起。
黄文宇任命户部尚书,尤其受皇帝重用,皇家给出月例和赏银只多不少。
诸葛晨硕决定从这两个地方着手,换了一身便服,如果这两个地方发现不了任何端倪,那便只能向皇帝借宫里的侍卫一用了。
“夫君,这身打扮定能迷倒天香楼的一众姑娘。”尹绍月帮诸葛晨硕理了理微皱的下摆,突然笑吟吟的来了这么一句。
诸葛晨硕搂住她,在她粉扑扑的小脸上轻啄了一下,“月儿是吃醋了吗?只要能迷倒你就足够了,你且放宽了心,天香楼倒也未必是那种眠花宿柳的场所。”
“夫君要去眠花宿柳,我也只能认了,天赤国的律法中又没有不准男子在外寻欢作乐的。”尹绍月装作认命的哀叹了一声,道。
诸葛晨硕哈哈大笑起来,“本王心里只有你,你又不是不知,何苦说这些来试探我。”
“我心眼不大,却也没小到那种斤斤计较的程度,我这是玩笑话,夫君,你看你都笑了,你若是真的介意,我以后再不说了便是。”尹绍月指了指镜子里的诸葛晨硕犹带笑意的诸葛晨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