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不相瞒,王府虽好,却非我的落脚之地。”屈神医拒绝之意显而易见。
诸葛晨硕假装不知,一副风轻云淡的姿态,竟破天荒的朗声一笑,郑重其事的道:“先生,您可是考虑清楚了?我以王爷之尊请你务必收月儿为徒,王府的大门永远为您敞开,随时随地都能成为您的落脚处,只要您愿意。”
屈神医亦是撼动不了半分,僵持着,立场坚定,“九王爷,老朽我活了一把岁数,直来直往惯了,还请你收回方才之话,收徒一事不必考虑,多谢九王爷抬举,你还是替九王妃另择名师吧!”
“先生医术高明,月儿在您身边学习,您定能成为她的良师益友,还望先生成全。”诸葛晨硕面如冠玉,谈吐不凡,整个人瞅上去恳切又诚挚,叫人为之动容。
屈神医清了清嗓子,似是在刻意刁难诸葛晨硕,不论他怎么能言善辩,也休想成功的撼动他半分,“九王爷,怕是要让你失望了,你这是一厢情愿!”
诸葛晨硕丝毫不气馁,也未以他王爷的地位来威逼,不惜费劲唇舌道:“月儿实非庸才,经先生点拨一二必能更上一层楼,她向学之心也不是一天两了,本王不敢夸口她天赋异禀,倒觉着她是有几分天赋的,先生的医术倘若能够借后世小辈之手发扬光大,也不失为一桩美谈。”
屈神医其人虽是脾气古怪,实用价值却是极高,更何况一条命比什么都值钱,荣华富贵无非过眼云烟,健康和活着比什么都迫切,死了就什么就没了,尤其是爱的人,诸葛晨硕看得比什么都重要。
是以,诸葛晨硕很是上心尹绍月,尹绍月一脚踏入鬼门关,好不容易才被拉回来,他想博得美人欢心,完成她的心愿,也很想促成这段师徒缘分。
屈神医硬如磐石,居然毫不留情面的藉此反问道:“话虽如此,天下渴学之士数不胜数,医术不凡者亦是不少,九王爷何苦强人所难呢?”
诸葛晨硕不受他的忽悠,从容应对:“可是能到先生这般境界的,这世间怕是找不出来几人了,先生为何就不愿收月儿为徒呢?到底是月儿令你不满意了,还是本王哪里对不住先生呢?”
屈神医无可奈何的长叹一声,苦着一张老脸道:“九王爷何须如此咄咄逼人,世间哪有那么多为什么。”
“好,既然先生心意已决,本王也不强人所难,您走吧!”诸葛晨硕终于死心,冷言冷语的道。
两人不欢而散,在小厮的护送下,屈神医来到王府门口。
马车也已备好,两匹上好的汗血宝马,所谓的千里名驹,车身华丽,一看就十分昂贵,不是出自普通富庶人家之手。
天色愈发的暗了,又加上暮色将临的原因,四周给人一种黑沉死寂的错觉,夜风轻摇着两侧常青的竹叶,发出沙沙声响。
屈神医哇啦一声,吓得在旁的小厮浑身一抖。
“有鬼啊,我不走了,黑灯瞎火的,万一路上遇到不吉利的东西那可就惨了。”屈神医紧紧抓住小厮的左臂,疑神疑鬼的东张西望,活像一个未经世事的小破孩。
小厮惊魂甫定,有些好笑的看着屈神医,完全忘记了刚才那一吓,“神医说笑呢,是您说要走的,九王爷还特意谴了一名马夫护送您。”
“谁说我今天要走的?我明天走不行吗?你去告诉你家九王爷,谅他也不是个小气的人,就说我多留一晚,明天走。”
小厮也不敢当面反驳,只得勉为其难的应承道,但在心里腹诽了无数遍,就这老头子胆大,刚才惹得他家九王爷不高兴,好说歹说也要走,不收他家九王妃为徒,结果正要送他走呢,这不识抬举老家伙竟然因为怕鬼,突然间就变成了一个不折不扣的软骨头。
真是奇了个怪,说将出去只怕会折了他神医之名,成为一桩滑天下之大稽的笑谈。
回去之后,小厮如实将此事一字不差的汇报给诸葛晨硕。
诸葛晨硕听后,竟唇角浮现出一丝笑意来,自言自语的道:“看来他也不是铁石心肠,此事未必没有转圜的余地。”
也许明朝还会出现意想不到的变数,诸葛晨硕眉头舒展,吩咐下人准备尹绍月爱吃的美味佳肴,清淡一些即可,毕竟她才刚刚康复如初,需要静养,不宜过度滋补。
诸葛晨硕挨着她坐下,亲自替她夹菜,“月儿,明日兴许会有好消息。”
“什么好消息?”尹绍月眨巴着她那对水灵灵的大眼睛,笑颜如花,无比动人。
“要明日才知,为夫也说不准。”诸葛晨硕卖着关子,虽然他有很大的把握,可也并非百分之百的确定。
尹绍月也不心急,诸葛晨硕要她等,她等便是了,既已到鬼门关走过一遭,人世间的人与事,能让她热忱的所剩无几了,何况她现在身子还发着虚,卧床的时间占据多数,连着几日的犯困,一睡就是十几个时辰,醒来也浑身不得劲儿。
一夜的时间如流水般,很快便消逝了,天已大亮,外头下着蒙蒙细雨,密密麻麻的雨丝将房屋与树木一并浇湿,屋檐下湿漉漉的脚印印在了青石板上。
天气又冷了几分,有道是一场秋雨一场凉,诸葛晨硕一大早便来探望尹绍月,昨夜虽是歇在了隔壁的房间,可还是忍不住对佳人的思念。
刚才走到门口的位置,就见冒雨而来的廖神医。
“先生,月儿的病已然痊愈,你不必来此劳神了。”诸葛晨硕的语气不咸不淡,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是下着逐客令,还好心的将手中伞递给淋雨而至廖神医,尽着地主之谊。
屈神医撇嘴,挑了挑他那两道花白的眉毛,不领情的道:“老朽是来看我徒儿的,月儿还不快叫师父?”
“师尊。”虽是隔着一扇门,尹绍月还是忍不住情绪激动,好半晌才羞怯的叫出这两个陌生的称呼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