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无疾从未见过谢寒衣如此模样，他的神情痛苦而隐忍，汗珠沿着额角滚落。他艰难的、缓慢的松开手，一拳砸在地上，地面青石瞬间裂开。

谢寒衣嘴角有鲜血溢出，他一字一顿的说道：“出、去！”

“师父……”谢寒衣的样子看起来实在不妥，叶无疾想要上前，可又畏惧于他那饿狼般的眼神。那完全不应该是她师父的眼神，她的师父是这世上最风雅最从容之人，即使泰山崩于前亦面不改色，今日之前，她从从未想到师父会出现这样的神情，那眼神充满贪欲，充满饥/渴，仿佛沙漠中的旅人见到海市蜃楼。

谢寒衣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中恢复了一丝清明。

“无疾，我床头有一个药瓶，你将它拿来。”谢寒衣吩咐道。

“师父，我把管家也叫来吧。”

“不必！此时不要让他人知晓，你快去！”

叶无疾急忙跑到谢寒衣房中，在他床头搁板上果然放着一个瓷白小瓶。

谢寒衣将瓶中药丸服下，盘膝调理片刻，他的样子总算示恢复了平静。叶无疾松了口气，问道；“师父，您是练功出了岔子吗？我修书给三师兄，让他回来给您瞧瞧。”

“他都是我教的，我还能治不好自己？”谢寒衣脸上如往日一样露出一丝微笑，安慰道，“无疾不必担心，只是小问题。”

真的只是小问题吗？叶无疾心中忧虑。

“好了，无疾，你出去吧。你在这里会影响我。”谢寒衣再次下达逐客令。

叶无疾虽忧虑重重，也只得出了密室，但她此时再没有心思去拿什么宝刀了。她找到朱覃，将谢寒衣的情况说与他听。

“不妙啊。”朱覃没有了一贯的嬉皮笑脸，“师父这样子像是走火入魔了。”

“那该怎么办？好端端的，怎么会走火入魔！”

“师父既然不让你告诉别人，说明这庄中有他不信任的人。如果再往深处想，师父这次走火入魔或许是什么人害的。”朱覃分析道，“江湖中，想靠打败师父来获取名声的人从来没有少过，如果有那么一个人，混进了庄中，不知用了什么方法害了师父……”

叶无疾跟着他的思路想，越想越觉得心惊。

“得让三师兄赶紧回来！还有大师兄！”说着，叶无疾提笔就要写信。

“慢着。你这信送到他们手中至少也得半月，如果路上出点差错，或者被人截了，那后果不堪设想。”朱覃道，“你亲自去找他们。我便守在密室外边，无论什么人想害师父，都得过我这一关。”

“好！”叶无疾匆匆打点形状，牵了3匹快马，便往并州而去。

朱覃则立刻找到影一，两人一起到了谢寒衣房中，守在密室入口处。

而谢寒衣，在叶无疾关上密室大门的那一刻，便胸口剧痛，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怎么放她走了呢？”一个声音在他脑海中响起，“你不是想要她吗？不是想要她想得发疯？为什么不把她留下来，把她变成你的女人？”

“她是我徒儿。”谢寒衣喃喃着，声音苍白无力。

“那又如何？纲常伦理，不过是上位者的愚民说辞，你是在乎这些的人吗？”那声音继续蛊惑着他。

谢寒衣背靠墙壁左下，一脚伸直，一脚支起，无力地将侧脸贴在冰凉的石壁上。

“我在乎。”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