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今皇上有三子，长子为贵妃所出，次子为皇后所出。六扇门总捕头是贵妃的弟弟，锦衣卫总指挥使是皇后的亲侄。而江云光却是两头不靠，偏偏他在陛下心中极有分量，下一任的指挥使很可能便落在他的头上。”叶无疾分析道。

石源点点头，示意她继续往下说。

叶无疾受到鼓励，思路越来越顺。

“江云光性情与旁人不同，多些江湖豪气，极厌朝堂争斗，两派人都无法拉拢他。席庭将罪责往江云光头上推，便是想将他拉下马，换自己的人上位。而晋涵看似是在保他，实则却是在推波助澜，身为锦衣卫指挥使，若真心想要保一个人，绝不是在朝堂上争论不休。锦衣卫素有鹰犬之名，他只要罗织一个其他的罪名，往六扇门头上安，此事自然不了了之。”

“可那么多的方法中，他偏偏选择了下下策。他们在朝堂上争的越凶，陛下心中对江云光的恶感就越深。上折保他的人越多，陛下就越会怀疑他是否有结党营私之嫌。而信阳长公主鞭打江云光，正是为了保他，接下来她便带着江云光去皇帝面前请罪，长公主哭诉自己教子无方，然后江云光趁机辞去锦衣卫千户一职，如此即可向皇帝表明并无恋栈权位，又可急流勇退，从朝廷这暗流汹涌中平安脱身。”

石源赞许的点点头，道；‘你年纪轻轻有此见识，实在不易。’

叶无疾不好意思的笑笑，道：“我也是瞎猜测的，我师父有时候会跟我讲些朝堂之事，我听了一耳朵，倒是在大哥面前班门弄斧了。”

石源道：“你说的大致不错，只是有一点你却说错了。”

“哪里说错了？”

“晋涵并不是皇后的人。”

“怎么会！他可是皇后的亲侄子。”

“利益面前，就是亲父子都可以反目为仇，何况只是侄子。”

“那他是谁的人？”

石源转过身将琴挂起，说道：“无疾，你今日还未练剑。”

“切，不想说就不说嘛！我还不稀罕听呢！朝廷的人就是喜欢勾心斗角，还是我们江湖人爽快。”叶无疾说着，拿起桌上的剑出去了。

“你又怎知，江湖不是另一个朝堂呢？”石源看着叶无疾的背影轻声说道。

长公主的苦肉计效果显著，第二日皇帝陛下便下旨嘉赏江云光，称他办案有功，特赏其玉冠一顶，蛟佩两枚，宝钞十卷，还有圣上御笔亲题“机智神勇，破案如神”八字。如此一来，朝堂上对江云光的指责声渐渐销声匿迹。

江云光看着挂在大厅里的那副字，脸上没有半分高兴的神色。

“我觉得陛下这是在讽刺我。”江云光苦着脸道，“写什么不好，非得写破案如神。”

信阳大长公主按住他的后脑勺，让他的额头和桌面来了个亲密接触。

“别胡言乱语！”长公主呵斥道，“你知道现在多少人盯着你吗？再不谨言慎行，连我都要跟着吃瓜落！”

“我早就说不当这个劳什子千户，莫名其妙的就被树成了靶子。”

长公主嗤笑一声：“你都这么大年纪了，别那么天真。你身为你父亲的儿子，就注定不可能为自己而活。”

“父亲……吗？”江云光对父亲的记忆只有一个白马银枪的背影，可却因这个背影背负了许多他这个年纪所不应该承受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