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什么是真实什么是虚假，叶无疾已经有些分不清了，但她心里终究是希望谢寒衣是真的，尽管她不想承认这一点。

“无疾，过来磕头吧。”

上首的段青岫虽然抱臂扭着头，一副抗拒的模样，可眼角的余光却一直在偷偷瞥叶无疾。

叶无疾却再次后退两步，她几乎就要退到门边去了。

“我不会磕头的。”叶无疾说，“什么璇玑派，我不知道，也不在乎。我只想知道，你到底是怎么活过来的。只要你告诉了我了，我立刻便下山去，从此之后，与你再无瓜葛。”

“无疾，你是还在狠我？”谢寒衣脸上显出无奈的神色来，“我当初神志迷乱，全是因我练的功法，并非出自本心。看在多年的师徒情分上，你不能原谅我吗？”

叶无疾想笑又想哭，最终汇聚成一种古怪的表情。

“师徒情分。哈，师徒，情分。你现在来跟我说师徒情分！”叶无疾的声音变得有些尖利起来，她向来讨厌有人用这种尖利的声音说话，现在她知道，人在激动的时候根本就不能控制自己，她听见自己用那种极讨人厌的声音说道，“谢寒衣，你以为世上所有的事情都能如你所愿吗？你想怎样便怎样！你想是师徒那便是师徒，哪一天你不想是师徒了，我还得配合你？”

“无疾，不会再有那样的事了！”谢寒衣向她靠近，“我向你保证，不会再有那样的事了。”

他的眼中确确实实再无半分昔日情分，像两颗冰冷的黑曜石，即使用着温柔的声音说话，眸子中也没有半点暖意。就像这璇玑山上千万年不化的冰雪，纵有一时消融，也是转瞬即逝。

“你不想磕便不磕吧！”段青岫恼了，“真当我璇玑派是什么阿猫阿狗都可以来的地方，你这样的弟子，要不是谢寒衣坚持，我是绝不会要的！”

“没人稀罕你要！”叶无疾吼道，“段青岫又如何，活得久有如何，你长年待在这雪山之上，就算活上千年万年，又有什么意思！”

叶无疾说完这句话，脑中忽然犹如疾电闪过，有一条线将一切都串了起来，蛊人，孤晦教，弄玉箫，长生诀，段青岫，谢寒衣，长生不死。

叶无疾脑中忽然冒出一段话来：“太岁，封，食之不死，现于兵祸之地。”

她记得这段文字实在谢寒衣的书房中看到的，她才看到这一句话，谢寒衣就走进来将书抽走，放回了书架中。但之后她到同样的位置再去找这本书却再也未能找到了。

长生不老，多少人孜孜不倦追求的东西，谢寒衣和段青岫追求的莫非也是这种东西？所以他才用尽一切手段搅得天下大乱，皇位唾手可得却又抽身退去，因为他想要的根本就不是什么皇位。他要的是长生不老。

“长生诀，恐怕不能长生吧？”叶无疾看向段青岫问道，“你活了三百多年了，虽然面目不见苍老，但你的身体是不是已经开始衰弱了。”

这只是叶无疾的猜测，从段青岫的表情上她根本看不出自己的猜测是对是错。这是一个活了几百年的老家伙，叶无疾怎么可能会是他的对手。

段青岫皱了皱眉头，正气凛然道：“长生诀只是功法的名字，说它能让人长生都只是以讹传讹罢了。你不会是也相信这种传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