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大娘捡到的这位哑姑娘虽然脸上全是伤疤，手脚也受过重伤，却十分勤快。伤好之后，她便不顾刘大娘的劝阻从床上爬起来，坚持要做些家务。

她那手，一开始端个茶杯都抖个不停，刘大娘都劝她不要做，她却不听。到如今，她已经能帮刘大娘揉面做面条了。

刘大娘丈夫早亡，无儿无女，这哑姑娘又勤快又贴心，不知不觉间，刘大娘将她当做了自己的女儿对待。

“刘大娘，你家姑娘这面条揉得可是比你的还劲道了！”常来面馆的老李头挑起一根面条对刘大娘说道。

“那孩子啊，我总劝她做事不要太卖力了，她就是不听！”刘大娘又是自豪又是心疼，揉面本就是需要力气的活，哑姑娘手腕受过伤，本就使不上力，别人揉几十下就能揉好的面团，她得揉上几百下才行。

“你家哑姑娘是能干，就是那张脸，唉，可惜了。若是有一张好脸，这提亲的人怕是要踏破门槛了。”

刘大娘听这话就不乐意了，她双手往腰里一叉：“这娶妻娶贤，纳妾才纳颜呢！我家姑娘这么好，才不愁嫁，那些看脸的小子都是没眼光，我家姑娘还看不上他们呢！”

“是是是，你说得对。”老李头磕了磕碗沿，“哑姑娘，再给我加点咸菜！”

哑姑娘端着咸菜碟出来，正要给老李头添上，刘大娘一把抢过。

“添什么添，你这么说话还想吃我家姑娘做的咸菜！赶紧的，吃完就走！”

“行行，你厉害！”都是往来的熟客了，老李头知道刘大娘的性情，也不会与她计较，把面汤啜完了就站起来。临走前他多给了两枚铜钱给哑姑娘。

“姑娘，你这头绳都褪色了，去买个新的吧！年轻姑娘家，还是要好好打扮！”

哑姑娘朝他笑了笑，虽然她的脸被纵横交错的疤痕毁了大半，但她那双眼睛却水润灵动，笑起来如同两弯月牙。

可惜了，真是可惜了。老李头心中摇头，以他多年的经验来看，这哑姑娘没毁容之前绝对是个美人。

刘大娘的面铺会一直开到玉兔东升，等县里的人基本都在家中歇下了，才会收摊回家。

“哑儿，今天我们提前回家。”刘大娘对哑姑娘说，“今天买菜的时候，钱胡子给了两块好肉，回去我做炸酱给你吃！”

哑姑娘开始收拾碗筷和炉子，正准备将炉子放到驴车上，一个人走过来，坐在了尚未收起的板凳上。

“这位客官，我们今日收摊了。您明儿再来？”刘大娘朝这位从未见过的客人说道。

那客人先是把手上的剑往桌上一搁。碧水镇的人都友善平和，平日里连口角都很少有，更加没见识过江湖上的打打杀杀，碧水镇地方偏僻从未卷进过江湖纷争，刘大娘见这人浑身透露着一种不好惹的气质，赶紧闭上嘴。

这客人又从怀中取出一块半个手掌大的银锭往桌上一搁：“一碗面，少放盐，不要葱花不加肉。”

哑姑娘不得不又将炉灶放下，重新挽起袖子，按照客人的吩咐下了碗面条，端到他面前。

客人夹起一筷子面条，吹凉后，才吃了一口，忽然一名红衣女子大踏步走过来，一把掀翻了桌子，面条洒落一地。

“你还有心情在这里吃面！”女子吼道。

客人慢条斯理的从怀中掏出一方帕子，擦了擦嘴上的汤汁：“不然呢？饿死吗？”

“你还记不记得自己是来干什么的？”

“自然记得。”

“那你还不快去做！”

客人站起来，从地上捡起自己的剑。

“拜托，大小姐，你看看现在是什么时候，这又是什么地方。你是要我挨家挨户的敲门去问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