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
季云舟喘吁吁地坐在小院的墙头上,仰头望了眼澄碧的长空,心中暗自感叹:哎,上辈子也没造什么孽啊,怎么如今就沦落到爬墙头了?还爬完那边爬这边!莫非她是与这两兄弟犯冲?天,这真是要命!
“你还预备上面待多久?”
突然响起的沉冷声音,猝不及防直打在季云舟的心上,吓得她差点儿一头从墙上栽下去。
季云舟拍着胸口道:“你怎么在这儿啊,神出鬼没的也没个声响,吓我一跳!”
“你呼哧呼哧那么大声响,自然是感觉不到旁人的存在!”俞青阳上前两步停在季云舟的正下方,仰头皱眉望着她,“你去哪了?”
他一大早散了早朝回来,便急匆匆来找她,却得知她昨晚压根就没回来!
去哪了?当然是刚从你家回来呀!季云舟心里这么想着,嘴上答道:“嗯?我能去哪,这不就……在墙头看日出呢!”
季云舟抓了抓头发,喊道:“哎好了,你先让开,我要下来了。”
俞青阳眼眸微眯,看着她衣衫不整的模样,还欲说什么,却见季云舟已经在墙头上站了起来,挥着手叫他走开。
晨光如碎金子般洒在她的脸上身上,长风掠过,吹得她单薄的身子似是摇摇欲坠,俞青阳手指动了动,终是负手退开两步,季云舟脚尖一点如一只潇洒来去的素蝶轻盈轻落在他面前。
俞青阳微怔了一瞬,季云舟已经一掌重重拍在他肩上,“诶?少年,你这又怎么啦,闷闷不乐的,过几日不就到秋猎了,奏疏都准备妥当了?”
俞青阳不答,久久地轻叹道:“不用准备了。”
“嗯?”季云舟挑眉,“你要知难而退了?”
俞青阳白了她一眼,转身朝院中小榻走去。
季云舟疑惑地跟了过去,两人在花树间小榻对面而坐,婢女奉了茶。
蓝松闻声从屋里出来,有些心虚地看了季云舟一眼,季云舟朝他眨眨眼,喊他去端了瓜子来。
俞青阳饮了一口茶,低眸若有所思地望着手中的青碧盏,过了一会儿,徐徐道:“我后日,要去并州了。”
“咳咳……”季云舟呛了一口茶,拍着胸口顺了顺,颇有些哭笑不得道:“不是,我说你这一大早的一惊一乍,这到底是怎么了?怎么就要去并州了?你去并州做什么,打匈奴啊!”
俞青阳剑眉一动,放下手中茶盏,“你怎么知道?”
“你还真要去打匈奴啊?”季云舟捧着茶盏惊问道。
“嗯,今日早朝陛下亲自下的诏令,封我为安远将军,命我后日带三万兵马到并州。”俞青阳面色略显凝重,眼眸中却也隐隐有着一丝兴奋。
季云舟看得分明,略沉吟片刻道:“去攻打匈奴倒也不失为扬名建功的好机会,只是,为何如此突然呢?”
俞青阳道:“这也正是我担心的地方,派我去攻打匈奴,是韩盈向陛下上奏的,鬼知道他存的什么心思!”
季云舟蹙眉问道:“那你父亲怎么说?你兄长又如何说?”
俞青阳瞥了她一眼,执起茶盏饮了一口,才道:“父亲曾劝陛下收回成命,但韩盈执意说此时不提早防范,待到入冬前匈奴必回大举进犯,又反复赞誉我的兵策,说我乃是难得的兵家奇才。于是乎,这事就板上钉钉了!”
季云舟只“哦”了一声,懒洋洋地嗑着瓜子,心中暗忖:原来如此啊,怪不得俞成周一大早便不在府内,想必方才也是早朝过后急匆匆赶回来的吧。
俞青阳抬眸看了眼她,抿了抿唇,道:“季云舟,你跟我一起去吧。”
季云舟腾地挺直身子,偏头看着他:“你这是什么话,此番你可是去打仗啊,你以为出去游玩呢还要拉上我?”
“这么说,你是不愿意了?”俞青阳的声音略略沉了下来。
“废话,我当然不愿意了。”季云舟摆了摆手,“哎,其实我倒也想去战场瞧瞧,开开眼界,只是我此时身负重任啊,我还得盯着把连弩做出来呈给陛下呢!”
俞青阳哼了一声:“算了吧,早知你不愿意!”
季云舟吐出一口瓜子壳,又从碟子中抓起一把,有些讨好地递到俞青阳眼前,笑眯眯道:“请你吃!”
青色的瓜子躺在她白润的手掌中,显得煞是可爱,俞青阳伸手从她掌中抓起一些,放了一颗在口中,清脆的“咔”一声,瓜子的浓香混着淡淡的桂花味在口中恣意弥漫。
对面季云舟有些夸张地搓着手掌,直呼道:“好痒啊,你挠到我手掌心啦!”
俞青阳终是忍不住扬起唇角,季云舟也哈哈笑出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