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碧辉煌的大殿之上,觥筹交错,乐声悠扬。大殿中央舞者蹁跹,流风回雪;两侧席上均是高冠博带,鲜衣华服。
俞成周从别院离开回府便有宫中内侍早已等在府中,皇帝早就接到了他巧妙退兵的文书,今晚自然是一番盛大的宴席。
酒过三巡,俞成周正与身旁的韩襄子闲叙,身后原意忽地上前,在他耳侧低语几句,他微微蹙眉。
一旁的韩襄子见状,侧眸问道:“怎么了?”
“无事。”俞成周回眸淡笑,“只是有些不胜酒力,今日便到此吧。”
他起身与金台之上的九五之尊行礼告退,又与一众世家子弟、朝中重臣辞别,待出得殿外,便压低声音对身旁的原意道:“多派些侍卫去寻,动静轻些。”
“嗯,明白。”原意领命去了,俞成周便乘了马车回府,与父亲议事。
雍都城的南街,灯火昏黄,季云舟拉着蓝松从巷子中转出来,曲指朝他额上重重一弹,“傻子,本公子何许人,怎么可能迷路。好了,走啦。”
季云舟当然不可能迷路,她就是故意遛着身后那些尾巴玩了一圈,把人给甩了。这个俞成周,还真是不怀好意,居然派了这么多人监视她,直是让她费了好一番功夫,遛得腿都疼了。
没有了阻碍,季云舟跟街边的小哥一打听,很容易就找到了这都城之中第一青楼。
惊鸿斋——
大堂中央纱幔飞扬,五尺高的舞台上,十数身着薄纱的女子正轻歌曼舞。
季云舟一边四顾观察着,一边跟着侍女上了环形的台阶,脑中陡然闪过一个念头,她好像,没有钱!
……
一个时辰后。
俞成周与父亲议事毕,从书房出来。原意早已等在门外,他出来后就紧步跟上。两人出了主院,回到俞成周所居的竹苑,在书房中坐定,原意清咳一声,示意两个侍卫上前禀告。
那两人对视一眼,拱手向桌案后端坐的人,道:“找到季公子了,他去了惊鸿斋。”
“嗯。”俞成周淡淡应了声,铺开面前的一张素笺,修长的手指优雅笔,随意地问道:“回去了吗?”
“并未。”
他手中毛笔一顿,洁白的笺纸上,一个墨点顿时晕开,他眉心微动,道:“带她回去。”
见那两人并不动作,他眼皮微抬,“怎么了?”
其中一人咽了口口水:“主子,我们当时找到人就要送她回去的,只是……”
“只是什么,你们何时变得如此吞吞吐吐。”
那侍卫一惊,脊背冷汗渗出,赶紧禀道:“主子,季公子她在惊鸿斋叫了一堆姑娘,喝了一堆酒,结果她,她却是分文也无。她对那掌事的说,她是主子您的好友,主子会为她付账,那掌事的怎会不知您的人品风姿,一开始还不相信,可是她竟然拿了公子您的云佩压给了掌事。属下去的时候,她还拉着属下说是您来付账了,最后竟还,还大手一挥,说整个惊鸿斋所有人今夜的花费她全请了。”
那侍卫一口气说完,只觉得这个季公子真是要找死,那块云纹白玉也是主子常佩在身上的玉佩之一,主子竟随手就送给他了,可他倒好,居然一转手就拿到青楼去霍霍了,这不是存心打主子的脸吗?他都替他冷汗直流。
俞成周手中的毛笔早已置在一旁,他目光闪烁,眉头抽动,室内一时寂寂无声。
“多少?”
良久,这轻渺渺的两个字才飘入了每个人的耳中。
那侍卫一时怔愣,问道:“啊?”
“我是问她需要多少银子。”俞成舟轻叹了口气,长身而起,红唇微动,“走吧。”
一行人到达惊鸿斋时,引起了不小的轰动,谁也没想到,这雍都城中端方持重的代表人物,居然也会来逛青楼,一个个瞪大了眼,看着那一袭翩然白衣从容上楼。
议论声嗡嗡四起——
“我这是出现幻觉了吗?”
“这真是俞少君吗?你快掐我一下……”
“我的娘诶,今年还会有比这更让人震惊的事情吗?”
别说,还真有,且马上便展现在他们眼前。
嗡嗡声瞬间戛然而止……
在一众目瞪口呆中,那一袭白衣悠然淡定地又出现在了楼梯口,只是怀中多了一个,青衫男子。
所有人一脸懵逼地目送他们离去,惊鸿斋中霎时炸开了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