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安,挖了他的眼睛。”
齐越闻言大惊,正要起身,却被容兮按了下去。他缓缓站起身,琉璃般的瞳眸静静望着宋云。
“还记得宁南歌吗?如今,你倒也体会到他当年的痛苦绝望了。”
宋云面色突变,瞪着虚空喝道:“住口!你有什么资格提他,都是你这个背信忘恩的小人,我今日不仅要剜了你的眼睛,还要你给他偿命!”
“偿命?你怕是找错人了。”容兮的面色依旧平静无波,“若我记得不错,宁南歌,是为你而死的。若没有你,他本可以过得很好。他所有的不幸,都是因为遇见你才开始。”
宋云的呼吸急促,眼眶已经通红,脑中全是南歌死前的样子,她身子不由后退了两步,若不是飞雨扶着,此刻已经跌在地上。
“公子,公子……”飞雨急声在宋云耳边唤着。
田易安一把挥出长剑直指容兮:“闭嘴!”
齐越忙抽出剑挡开田易安,“等等,先住手,”回头对容兮道:“殿下,你别再说了。”
容兮见齐越疾步便要到宋云身边,沉声道:“齐越!你答应过我什么!”
“殿下,公子曾救过我,也曾……”
“闭嘴!”容兮冷淡的眸子突然闪过狠厉之色,“我从未求她帮忙。”
“是,但公子是齐越的恩人。”
齐越说完便扑通一声跪在宋云面前,田易安看了眼已经多处受伤的高承,又扫了眼外面,皱眉道:“公子,我们该走了。”
宋云的眼睛通红,指尖紧紧攥入手心,她听到田易安的提醒,又听到齐越微哑着声音一字字道:“公子,十三求求您,放过殿下吧,所有的罪,十三愿意替他受,替他给南歌公子偿命。”
面前响起“咚咚”的闷声,又听容兮喝道:“齐越!你给我过来!我不准你替谁偿命,你的命本就是我的!”
宋云一手抓上自己的衣襟,喘了口气,唤道:“十三,你过来。”
“公子。”十三膝行过去,额上已经有些红肿。
宋云摇了摇,声音沙哑道:“十三,若你还念我一声公子,念着我们一起多年的情谊,就跪在这里,在我走之前,不要动。我不会杀他。”
十三似乎明白了什么,惨白着脸点了点头,宋云已经高声呼道:“易安,动手!”
容兮眼睛盯着十三,唇角勾起:“齐越,你真让我失望!”
他话音方落,田易安的剑已经到了跟前。
田易安一身功夫全由落胭所传,身法之快,剑法之妙,当真令人无法抵挡,也来不及抵挡。
容兮眼看长剑劈来,急忙闪避,这才觉身体内的软骨散和以往任何一种迷.药都不同,他经方才一番暗暗运功竟并未化去一丝一毫,身形因这稍一停顿,手臂上已添了一道血痕。
飞雨扶着宋云慢慢站了起来,她瞟了眼正处处受制的容兮,淡淡垂下眼皮,朝一旁的一个云卫暗暗做了个手势。
容兮正在闪避田易安又当胸刺来的一剑时,突然双腿一麻便直直跪了下去。
田易安一剑手势不及,稍稍侧开,一剑削去他左侧一缕黑发,长剑瞬时一转,便架在了他脖子上。而田易安的动作并未停住,他左手腕一翻,手上顷刻便多了把寒光莹莹的匕首,就只这一眨眼的功夫,快准狠地在容兮的面上滑过。
随着“啊”、“呃”两声惨呼,田易安已经站在了宋云的身侧。
一个苍哑的声音在不远处传来,声音已不如方才那般沉稳,显示出生命正在流失的虚弱。
“季云舟,当年的事,我们都,都是身不由己,季明武,他没有……”高承口中不断涌出血液,每一口喘息都像是用尽了毕生的力气,他当胸一剑从背脊直穿胸膛而出,殷红的血液已经在他身下铺了满地。
“没有什么……”宋云的手紧紧抓着飞雨的手臂,身子都弓了起来。
飞雨感觉到她的颤抖,目光也看向已经是出气多进气少的高承。
“他,没有杀宋氏的人,他一直在为宋子方求情,可是,陛下不同意,他最终只能救下你,和,和那个婴儿……”
宋云茫然地瞪大了眼睛,大颗的泪滴突然便从眼眶滚落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