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言逸倒是没有过来过多刁难宋云，只询问了几句她从前是否在来过雍都，得了否定也只是微微思虑了片刻，没虑出个什么便罢了。

毕竟，他自认为的最大的不确定因素已经走了，一个瘦弱的小侍女，既然落胭要他帮忙照应，他也不介意找个角落里的偏殿供上两日吃食。

尚言逸给找的这个偏殿还真是够偏了。

皇宫的西北角，秀清殿偏殿。

宋云老老实实在这里呆了一日，确定无人注意她，第二日熬到子时，便打理服装，准备办正事。

她在皇宫中一路摩挲，小心避开禁卫，最终凭借以往的些许记忆摸到了明德殿附近。

眼看明德殿守卫森严，几乎是团团围住连只苍蝇也进不去的架势，她无奈只得先伏在远处的花丛中观察。

看这情形，想悄悄进入明德殿，实在不易，本来还以为跟着落胭能够光明正大进去，可他也被尚言逸给支走了，还是光明正大地支走。

想起尚言逸跟落胭的对话，宋云眉头轻皱。

她心中明白，这也不能怪落胭，他本就没什么义务救尚云旗，带着她来雍都，或许本就是来寻找三月的消息。他已经等了太久了，换做她，现在若有了俞成周的消息，她也会不顾一切的。

俞成周……

宋云心中又开始闷闷地疼，虽不像前几日那样撕心裂肺，伤口假装在愈合，却偷偷裹进一层沙石，稍一触碰到，就是一阵阵细碎的疼，磨得人无力呼吸。

不远处突然有了动静。

一个瘦长的身影从明德殿那边过来，一路鬼鬼祟祟的样子。

宋云按了按胸口，压制着自己深吸口气又缓缓吐出，眼眸恢复清冷，悄然提步跟上。

“明德殿那边还有几日？”

“最多也不过这三五日了。”

“嗯。你这几日不需过来了，一定要寸步不离地守着他。”

“是，奴才明白，有什么消息会立刻差人通知娘娘跟齐王殿下。”

一路跟到含启殿，便听到了这么一番对话。

宋云眼见那瘦长的影子退出去，从门口的廊柱后轻盈跃出，几个旋身隐入一旁树影。

还好这边守卫不多她才能这么轻松地探听，不过想想也是，他们做的都死见不得光的事，自然不会扎一大帮人在这里惹眼。

宋云回到秀清殿怎么也睡不着，思来想去，还是得先找个助手。凭她一己之力，还要做到不打草惊蛇，怕是等见到尚云旗，说不定他已经……

可是，找谁，怎么找？

又要能够见到皇帝，又要肯帮她的人。

她苦思冥想了大半夜到微明时分才又昏昏睡去。

醒来的时候听到似乎隐隐有人声传来，似乎还挺热闹？

不对啊，来的那天她已经看过了，这附近冷清得跟冷宫差不多。远处再往北，好像有个什么膳房，是采买膳食原料的，那边倒还热闹些。

宋云换了衣服出来，一路过去没看到什么人，但那略显喧杂的声音却越来越清晰。

“是啊，陛下这病拖了这么久，一天天也不见起色。”

“那些大臣们都还在明德殿外站着？”

“可不是，听说今日在朝堂上又吐血了，如今正在诊治，太医院都空了，人全跪在明德殿呐。”

一声声叹气声响起，有人似乎还欲说什么，另一个人突然咳了一声，压低声音：“快别说了，这可不是我们能议论的，有人来了，都快干活吧。”

喧杂的人声消下去，宋云在膳房侧门迅速翻身闪过，堪堪避开一转而来的小太监。

膳房那边又传来小太监尖利的嗓子，吩咐着准备膳食要用的菜。

宋云脚步不停，小心地避开巡卫，又到了昨夜窝着的老地方。

明德殿外的花丛旁，宋云猫着身子正观察前面的情况，脊背忽然一僵。

只怪她方才太过急于看清殿外站立的人，反忽略了其他，直到脚步声停在身后，她才后知后觉。

“你是哪个宫的？为何在此鬼鬼祟祟？”声音冷沉，略微带着一股少年人的清雅，宋云突然觉得这声音似乎在哪听过，但她此时也来不及细想，大脑飞速旋转，只想着如何解决背后的人。

那声音见她不动，语气更沉，脚步亦进了两步：“为何不说话？转过身来！”

宋云僵硬地转过身，全身的毛孔都处于备战状态，手腕轻动，袖中暗暗滑出一丝细微的银光。

“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