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臣们正争得热烈,上方皇帝却突然怒喝一声,殿中顿时静寂下来。
“你们除了会在这里争来吵去,还会做甚,等你们想出法子,怕是大雪都要把外头给埋了!”
众大臣闻言,这才扭头一看,方才发现,不知何时,殿外已飘起了雪片,纷纷扬扬旋转舞动,那素白的颜色,一下子令整个世界安静下来。
前方的韩襄子看到那雪花,眉头蹙起,目光远远投向殿外,依稀可辨风雪中那一身清逸的影子。
往日早朝他每每都是最后才到,今晨他特意早早便来了,却见他仍是一身单薄衣裳,狠狠刮了侍立殿外的太监一眼,他将自己的大氅解下。可那人却是一把推开,面上全然的疏离冷漠。
他猜到他可能已经知道了上阳城中之事是自己所为,但他却又不知该如何解释,他没想害他,也不会害他啊。
一片寂静中,尚云旗上前两步,朗声禀道:“陛下,臣以为,季少府所言甚为可行!”
众大臣面上颜色各异,还未开口,兵部尚书高朔上前禀道:“臣附议。”
高朔正是高驰的父亲。原来,他却是得了皇帝的眼色。
有了这个开头,接下来,又陆续不断有大臣站出来附议。
皇帝眸光暗暗一闪,趁机拍定,就由季云舟负责详查此案。
接着,便是殿外俞上卿与俞成周如何处置,既不能直接赦免,那么……
季云舟再次上前禀道:“微臣以为,俞上卿年纪已长,又是国之重臣,可先行留在宫中休息,等微臣查清此事,自然还了俞上卿清名。”
话说的好听一些,不过意思大家都明白,那就是软禁宫中了。
“至于俞氏少君,微臣以为应鞭笞一百,以示薄惩,再在俞府中单独辟出院子,单独修养,以示皇恩。”
这个说白了,意思就是先打一顿,给皇上解些气,然后软禁府中。
皇帝听言,倒是眉间一松,心中暗想,这季云舟倒是很合他的心意。
皇帝一边点头,一边问道:“诸卿以为如何。”
众大臣还未来及表态,这边韩襄子终于站不住了,第一个上前反对:“臣以为不可!”
他微微侧眸剜了季云舟一眼,继续禀道:“俞氏乃是世代忠臣,怎可能与外敌有所联系,至于俞青阳不敌战败,更是某些人偷换了兵器粮草所致。这与俞上卿父子有何干系!季少府,你说是吗!”
季云舟眉梢一挑,却是淡淡瞥了他一眼,转眸向皇帝禀道:“陛下,微臣实是不知韩少君是何意,但微臣却从未说过俞氏与外敌有联系,微臣所言所做,也只是为了能尽快还俞上卿清名罢了。”
韩襄子冷冷道:“哼,即便如此,俞少君又错在何处,为何要受鞭笞之刑!”
季云舟道:“俞少君的亲弟弟投降匈奴,可见平日里他并未尽到兄长的教导之责,难道还不该罚吗?”
韩襄子道:“俞青阳双亲俱在,何以就要俞少君尽教导之责了?”
季云舟恍然大悟道:“哦,有理有理。那么,韩少君的意思就是,此罚应由俞上卿受之?”
韩襄子一噎,怒道:“本少君何时如此说了!”
季云舟却只是冲他微微挑眉,淡淡一笑。
“够了!”上方皇帝再也忍无可忍,揉着太阳穴道:“此案既已交给季少府,那么一应事务,便交由季少府全权处理,其余人等,不得插手!退朝!”说罢,便又小顺子扶着匆匆走了。
下方诸位大臣面面相觑,他们还未来得及发言呢,就这么退朝了?
季云舟却是眸中流光一闪,唇边勾起一抹浅浅的笑。
她倒是还要感谢韩襄子呢,若不是他这一掺和,不知还要同这群啰啰嗦嗦的大臣耗到什么时候呢。
季云舟刚刚步出殿外,手腕却被人一把抓住。
“季云舟,你到底是何居心!鞭笞一百?你是存心要打死他吗?”韩襄子眸中几欲喷火,狠狠瞪着她道。
季云舟手腕被他抓得生疼,不禁眉头皱起,眸中亦是寒意森森:“下官怎敢。韩少君,请您注意仪态,下官癖好独特,倒是不介意,只是怕您受人非议呐!”
季云舟话中意有所指,韩襄子立刻便明白过来,眸中闪过一阵厌恶,甩开她的手腕,咬牙切齿道:“你最好自己心里掂量清楚,你的小命有几斤几两重!”
季云舟嗤笑一声,扬眉道:“怎么?韩少君是在威胁下官吗?”她眸光一转,却又狐疑道:“诶?不对啊,韩氏与俞氏早已不和,这也是朝中尽人皆知的。可韩少君你,为何却对俞少君如此紧张?莫非……”
韩襄子眸光一闪,打断她道:“你胡说什么!本少君何时紧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