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云舟与俞成周来到酒楼时，那个店小二已经不见了，两人又看了二楼的几个包厢，里面却都是空空入也。

季云舟问过了老板，只说是这房间一直空着，因价钱比一般的酒楼包厢都要高出很多，所以来的都是本地的一些大户，而近来已经多日都未曾有客人了。

可她经过其中一间时，却总觉得有一种令她分外熟悉的气息。

又用俞成周的银票挥霍了一回，两人在这间包厢中坐定。

俞成周放下精致的琉璃茶盏，手掌轻抚过铺着上好锦缎的桌面，眸光闪烁，若有所思。

季云舟则是从一进来目光就在房间四处细细扫视，感觉呼吸有些沉重，手指竟都有些不受控制地微微发颤。

这令她感到熟悉的是那个人身上的味道，是她曾经极其自私地想要据为己有，永远留在身侧的那个人的气息。

俞成周感觉到她的异样，眸中快速划过一抹冷意，却并未说什么，只是站起身来将她拥入怀中。

突如其来的怀抱带着清雅的气息一下子将她整个人紧紧缠绕，季云舟有些懵，脸颊贴在这个温暖的胸膛，听着他坚定有力的心跳，她方才的烦乱一下子消散，只剩下一全然的心安。

“云舟。”

“嗯。”他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季云舟轻应了一声。

“云舟。”

“……嗯？”她有些不明所以，想要抬头，却被他按住。

他将下巴轻轻抵在她头顶，双臂更加拥紧了她。

“不知从何时起，我就是总是开始感到害怕。除了幼时被父亲关暗室，后来我便从未怕过什么。可那一次你来了，大约便是从那一次开始的吧，我再也不怕那黑夜中冰冷的暗室了。你可知，是为何？”

“为何？”季云舟眼睫一颤，心跳莫名加快。

“因为你。”

他突然放开了她，双手握住她的肩将她推开少许，眼眸中浓浓的情意几乎要把她全然淹没。

“云舟，我，心悦你，恋慕你。你呢，可曾有对我动心过。”

季云舟嘴唇微动，却不知要如何开口，眼睛也慌乱地垂了下来。

是，她一直都说喜欢他，一直轻佻地去逗他，可这只是她一贯的作风。若说真的动心过，有吗？

俞成周将她的反应看来眼里，心中却是微微一绞，她心里果然只有那个宁南歌吗？那么又为何要一再去招惹他？

他轻轻推开了她，喉头动了动，却终是压制着心里一阵阵的滞闷，并未问出口。

季云舟心中复杂，脚下不由退了两步，却是眉心轻蹙，低头看向脚下。

她弯腰将地上的东西捡起，是一枚琉璃盏的碎片。

目光又在附近逡巡，发现前方地面铺着的缎子上似乎有一块颜色微深的异样。

“俞成周，你过来看。”

“这是……”他皱眉转头向桌上看去，看样子这琉璃碎片正是与桌上一样的茶盏留下的。

季云舟点了点头，手慢慢拂过地面，继续道：“地上还有茶渍，应该是洒上不久。”

“嗯。我们进来时，桌面也有余温，应该是放置茶水留下的。这里方才一定有人来过。”

一定是他。

季云舟心里这么想着，手上却不自觉用了力。

“咝——”

她轻呼一声，指尖已经被捏着的碎片划破，鲜红的血珠登时便沁了出来。

“哎你——”

她还来不及反应，手却被人一拉，指尖瞬时被他含入口中。

她浑身一震，片刻才道：“俞成周，我大抵，也很是喜欢你的。”

俞成周长睫一动，眼眸定定地看向她。

她轻笑一声，语气随意道：“你相貌好看，气度高华，是这世间难得一见的绝色佳人，我当然会喜欢你，这世间女子又有谁不喜欢呢？”

“但我可是个喜新厌旧的人。漂亮的东西谁都想要占有，此刻喜欢你想要你，可一旦得到了，亦或遇到更加美好的，那……”

“别说了！”他突然沉声打断了她。

抬手一把撕下衣摆，绕将在她的指尖，他转身便大步走向门口。

“以后，不许再说这种话。”他的脚步停在门口，声音带着森森寒意。

言罢，他径直便开了门下楼去了，季云舟怔在原地，挑了挑眉，目光才落在手心里的那一枚碎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