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即将到手的300元,紫流苏忍不住想笑,原来天无绝人之路,关键看你的脑瓜如何运转。想当年用自己多年积聚的稿费买郊区的这套解困商品房的时候,就是占了姐姐紫流兰的光。
紫流兰是最后一批回城的上山下乡知识青年,初中毕业后去了栖霞的十月公社务农,返城回来的时候,已经和同去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的男青年夏虞有了一个两岁的儿子了,由于住房困难,一直和婆母一家子挤在城北的上、下两层阁楼里,生活起居很不方便。十年后,按照南京当时的地方政策,可以购买一套郊区的解困房,两室一厅,出资三万元,紫流兰一下子拿不出这么多钱,放弃了又感到可惜,于是问到紫流苏。紫流苏潜意识里一直有逃离匡松的打算,为自己在将来某日能够安心隐居,准备一些物质上的充裕条件,于是偷偷关照紫流兰,让她不要对家里的任何人泄露自己购房的事情。
瞒着匡松,一次性垫付了三万元,终于拿到了一套梦寐以求的私人房产。房子到手后,紫流苏忙里忙外地办理了产权证,把所有可以证明自己财产的纸质材料一起打包放在了紫流兰出嫁的箱底。紫流兰一直保守着这个秘密,直到现在,匡松也不知道紫流苏有个压在箱底的秘密。
按照当时的市价,三万元确实是一个巨大的数目,二十世纪九十年代后期,一个人拥有一万元资产,就是一个叹为观止的万元户了,何况一出手就是洋洋洒洒的三万元?这些钱是紫流苏陆陆续续写了十年的稿费收入,和匡松的营运收入分开保存,一直作为一种特殊财产的形式存在,隐藏在紫流苏的笔记本外壳包装封皮里。
随着城市与农村区域的彻底分化瓦解,城市的边缘人群在不断扩大,郊区的土地大面积地划入城市规划中,兴隆茶亭的商品房每个平方米的面积已经上涨到五千元,而正在建设中的期货房源“苏建豪庭”直冲六千元一个平方。紫流苏的房产坐收坐支,从当初的三万一下子升值到三十万,流连四年的租房收入就可以收回所有的成本。
穷庙住着富方丈,紫流苏心中暗暗窃喜。她并没有切实想过从流连的身上捞取买房的成本,当初在半坡村挽留他,也是为了一种文字的悻悻相惜。她没有想到流连是一个如此坚持原则的男人,不仅写了租房协议,还付清了一年的租金。失业对紫流苏来说,如今已经不是一件坏事,而是一桩好事情,就是操刀这个“代写总结”,一个月就可以让她全面脱贫。
紫流苏越想越高兴,仿佛看见雪白的银子哗哗地从天上飘落了下来,自己唯一可以做的事情就是伸出双手去接住它们了,依照这样的设想,先把长篇小说放一放,现在写上个把月的总结稿,等到有了一定的经济基础,一边写杂志专栏文章,一边写长篇也就后枕无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