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有点!”紫流苏跟着支吾了一声,抬头看了厂长一眼,准备折回办公室。
“中午吃饭前,会议纪要稿能交出吗?”
“应该没有问题吧,武厂长,我还有一个结尾就完成了,鼻子有点沙,出来喘口气。”
“这样就好,你先忙,我去对面大楼核实一下王经理的房租欠款有没有划过来,今天财务到银行对帐,帐面根本就没有反应出来。”
紫流苏看着武厂长的背影迅速消失在长廊的尽头,忽然有一种悲哀的情绪在心底恣意泛滥。
对于武厂长频繁催债的结果,所有的领导层心里都清楚,谁也不抱希望。三千平方米的八成新车间厂房,武厂长一个人单枪匹马地谈了半个月,最后的协议是一年的租金只收王经理二十万,白纸黑字地说好了三个月付一次款,现在已经过了两个多月了,退休员工还在等着买米下锅做饭,租金竟然还没有到帐。
“武人不带戈,杀人不见血!”紫流苏冲着河边的一堆乱坟岗唾了一口吐沫星子,转身朝秘书办公室走去。
提着签字笔,想着会议纪要最后一个小尾巴的内容,紫流苏对文字的特殊感觉立即袭上了心头。做秘书八年,写字已经成为粗茶淡饭后的静养,唾手可得。紫流苏把誊抄好的纪要别上了回形针,整齐地放在了武厂长的办公桌上,顺手给他的茶杯里兑满了开水。
武厂长的办公桌很乱,上面堆满了散落的文件,清晨上班的时候,紫流苏已经打扫过了所有的办公室,连带会议室的二十张黑色真皮沙发,也用清水抹了个干干净净。才两个小时的工夫,武厂长的桌面上就粘上了很多烟灰,那些灰尘和文件随意地掺杂在一起,洒落在烟灰缸的周围。紫流苏忽然笑了起来,心里在想武厂长在家里的模样,武夫人未必能够容忍他的散漫。
厂长办公室和秘书办公室只隔了一道墙壁,砖墙的隔音效果很差,紫流苏起草文稿的时候,武厂长和客户之间的寒暄或争吵几乎就发生在耳边,令她心生寒意,烦不胜烦。
王经理的东工汽车有限责任公司今年春天刚刚挂牌租赁了紫流苏所在的汽车配件厂,整个三层厂房接手后,立即更新整容了一番,铺垫了黑色的豪华大理石地面,厂房原有的车间隔离板也彻底打通了,从上到下用精致的刻花玻璃做成了一面面新的隔离墙,很壮观的样子。
春天的时候,紫流苏因为武厂长一个临时传真件误接到了东工公司,曾经去过一次王经理的办公室。办公室面积很大,座北朝南,足足有一百个平方米,太阳温暖地照射在室内的六盆绿叶盆景上,极富生机,两盆“发财树”散发着绿油油的光泽,给整个办公室增添了一种无穷的活力。
王经理是七十年代生人,九十年代初当过兵,一副极端儒雅的样子,看起来亲近而和蔼,当紫流苏推开办公室金黄色的双环拉门时,王经理正在看窗外的风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