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稳婆的话，在场的大多数妃子，心中当即就是一喜。德妃更是很是解恨的想到：“真是老天有眼，叫齐心儿这个贱人，整日和本宫作对，也是活该！再受陛下宠爱又如何，到头来还不是无福消受。”

在场的嫔妃，都已经默认了景明帝的选择，因为在宫里保大保小这个问题，基本上是没有疑问的。妃嫔不管在位高权重，也没有皇家血脉尊贵。

之前德妃生三公主的时候，也差点难产，那时候还是德妃最鲜亮最受宠的时候，陛下还不是说以龙裔为重。

稳婆这么问，也是走个流程，最主要还是不打算担责任，想让景明帝亲口说出决定。

可是这次，所有人都猜错了。

景明帝闭上了眼，缓慢却坚定的答道：“保大人。”

“奴婢领命，保小…保大人？”稳婆蓦地瞪大了双眼，不可置信的看向景明帝。

“陛下…您？”德妃也震惊的不行，难以置信的看着景明帝。

“朕说的还不够清楚吗？一切以馨嫔为重！”景明帝见稳婆不动弹，不满的呵斥道，连理都没理德妃。

一旁的德妃本就心里不舒服，这下脸更是尴尬的不行。稳婆偷偷连看都不敢看德妃，赶紧跪下磕了个头，就回里面传话了。

不提剩下的嫔妃，对这个决定多么不满和难以置信。稳婆进入产房里面，一说景明帝的决定，剩下的稳婆还有婆子下人们也是惊讶的不行。

“看来这馨嫔娘娘，果然如传闻中一样受宠，不，应当比传言还要受宠。就是普通人家，保大人的也没有多少啊，更别提皇家了。”

馨嫔这会儿好像已经疼昏过去了，看上去完全没有反应，只有胸口微弱的起伏，才能看出她的生命力。

因为馨嫔不省人事，这些嬷嬷稳婆们，才敢偷偷议论一下。不过馨嫔虽然昏迷着，但她身边的丫鬟却还在。

听稳婆居然不专心给娘娘接生，还说起闲话不满地看了稳婆一样。稳婆被看的一激灵，赶紧专注手上的动作，心里却在犯嘀咕。

这馨嫔娘娘的丫鬟也太吓人了，这气势哪里像个丫鬟，比那些侍卫也是不差的。

稳婆已经做好了舍弃孩子的决定，还来不及实施，馨嫔却有反应了，她努力而又微弱地说道：“保…保小…”

原来刚刚馨嫔，虽然看起来没有动静，实际上她只是没有力气，外面说的话她还是听得到的。

出于一个母亲的本能，馨嫔才会挣扎着说出这句话。

可是因为馨嫔的声音太小了，稳婆完全没有任何反应。她手上依然动作着，馨嫔想了一下，既然是陛下做的决定，自己这么说也没法子。

眼看着稳婆就要把手伸向自己，想到肚子里香香软软的孩子，馨嫔不知从哪里涌上来一股气力，居然一用力把孩子挤出来了一点。

“哧溜”一声，稳婆手刚碰到馨嫔，突然看到有东西露了出来。

“出来了，出来了！八姐，快帮馨嫔娘娘推拿一下。”

稳婆非常激动，能平安生下她们的安全。才会更稳妥，说不定还会得到赏赐。

另一个稳婆也是十分欣喜的看着馨嫔的下面，激动道：“娘娘用力，已经伸出来一些了，快，用力！”

稳婆一边帮馨嫔推拿，一边对着馨嫔鼓劲。

馨嫔自己也非常努力，她疼得厉害，为了保持力气却紧咬着牙不吭声，只用力使劲。

功夫不负有心人，过了一会儿，一个脸被憋的通红的小小婴儿成功落地。

稳婆剪好脐带，看了下婴儿的性别，又小心翼翼的拍了过分瘦小的婴儿一下。

“呜……哇…”声音虽然很微弱，但也是确实哭了出来，在场的所有人才松了一口气。依然疼得不行的齐心儿，听见这声音，却是忍不住露出来了一个微笑。

一放松下来，齐心儿再也抵抗不住昏意，她强忍着和身边的大宫女对视了一眼，见对方点头才安心的睡了过去。

齐心儿睡过去之后，大宫女先是派人去外面，告诉景明帝，又让准备好的奶娘接过孩子。

“恭喜陛下，贺喜陛下，馨嫔娘娘成功诞下一个小公主，母女平安。”

“好！好！好！”本来眉头紧皱的景明帝听人汇报完，眉头马上就松展开了，还难得连叫了三声好，嘴角更是扯开了大大的笑容。

景明帝这样喜形于色，除了真为齐心儿母女开心，也是因为本来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没想到柳暗花明又一村，居然有了这么好的结果，这让景明帝如何能不喜笑颜开呢。

景明帝龙颜大悦，直接对着众人说道：“馨嫔生育有功，封为淑妃。”

封齐心儿做淑妃？景明帝此话一出，在场的妃嫔又是震惊不已。后宫中，皇后之下，贵妃、淑妃、德妃、贤妃并称四妃，爵位正一品。

景明帝不是特别喜爱美色的君王，他后宫大部分，都是空置的。就连正一品妃位都没有坐满，只有德妃和贤妃两位。

贤妃是大皇子的生母，虽然家世平平，但因为生下了皇长子被封妃。贵,淑,德,贤四妃 以前面的为大。

也就是说，虽然同样的品级，德妃在贤妃之上，因为这德妃心里得意的许多年，觉得这是陛下爱重她的表现，她自己就是后宫，除了皇后之外的第一人。

之前齐心儿那般得宠，多次打了德妃脸时，德妃也有拿这个安慰自己。德妃心里还抱着希望，觉得齐心儿无论如何都越不过自己。

但这一切，终于在今天被打破了。齐心儿成了淑妃，没有贵妃她就是妃子中的第一人。和贤妃在德妃之下一样，德妃也在淑妃之下。

不同的是，贤妃本性老实本分，甚至有些懦弱。她自己觉得能得了妃位就已经很满足了，哪里会因为被人隐隐压过就如何呢。

可德妃就不同了，别看她整日看着和和活菩萨似的，最是温柔和善。实际上德妃，比谁都争强好胜，比谁都看重权力地位。

突然被人压过，还是比自己年轻那么多，还是多次下自己面子的齐心儿，这让德妃这么能接受的了。德妃甚至已经维持不住自己往日在人前的温柔模样，看向产房的眼神十分狰狞。

虽然德妃，很快就控制住了自己的表情，但她的手心因为太过用力已经出了血。而后宫里其他的嫔妃，其实也是特别不可置信，齐心儿居然成了正一品妃位，还是排位在德妃前面的淑妃。

景明帝却不知这些妃嫔们的心理，不，应当说他现在也不在乎她们是怎么想的。景明帝可不是那种需要靠纳妃嫔来维系朝堂的君王。

景明帝最瞧不上那样的君王，他觉得如果需要靠自己睡大臣家的女人，来巩固自己的帝位，那和青楼的那些妓女有什么区别。

景明帝自己雷厉风行各种变革，虽然名声不太好听，但他却把权力，都掌握在了自己手中，在朝中那是说一不二。

刚开始景明帝后宫人那样少，连四妃都凑不齐，也不是没人进谏说于理不合，实际上是想把自己的女儿送进宫。

但景明帝可不惯着他们，毫不留情的拒绝了。那些文人大臣，大多也都是欺软怕硬之辈，看景明帝对他们的进谏，不仅不买账而且说杀就杀，也就慢慢消停下来了。

现在景明帝这么宠齐心儿，对她一再破格晋升也没人敢说什么。

不像景明帝的父皇一样，处处被臣子制衡。若是真是那些忠臣也就罢了，一个一个盯着的都是皇帝睡女人那些事。

当年景明帝也是知道父皇和朝中大臣的德性，才把馨娘留在老家，打算等风平浪静再带她回去。

可是…馨娘却没有等到那一天。这件事是景明帝这辈子，最遗憾也是唯一一件后悔的事。

所以景明帝才会一反常态的，保住齐心儿，景明帝这人说用情至深，也是真的。说冷血，也是冷血至极。

他自己也有好几个孩子了，对于他来说，一个没见过的亲生孩子，虽然对他这个年岁来说，还算难得。

但是和一个和馨娘如此相像的人相比，根本不值一提。景明帝在乎的不是齐心儿，而且齐心儿这张脸带给他的慰籍。

对齐心儿好，就好像是在对着馨娘好。这么长时间过去，景明帝心中的悔恨，不仅没有消失，反而越来越深。

他恨自己没有直接带走馨娘，恨不能及时回来，让馨娘吃了那么多苦。

景明帝简直想弥补馨娘，想到快要发疯了？不，应当说长久的思念，和悔恨已经让景明帝开始疯癫了。

他拼了命的对齐心儿好，好像这样能欺骗自己自己在弥补馨娘，想以此堵上自己心中诺大的空洞。

景明帝不理身后的妃嫔，直接去了齐心儿的房间。宫女们已经把房间收拾好了，奶娘也把孩子喂饱了，大宫女亲自放到了齐心儿旁边。

齐心儿闭着眼睛更像馨娘了，景明帝看着这一幕，感觉好像在梦里一样。从知道馨娘是难产死的时候，景明帝这些年的梦里，出现过无数次这样的场景。

馨娘没有难产而亡，而是平安生下了他们的孩子。自己去接她们时，就看到馨娘帮着孩子含笑对自己说。

“徽郎，你回来啦，看看咱们的孩子。”

有时候馨娘生下的是男孩，有时候是女孩，但不管是什么性别，景明帝都欢喜不已。

可是梦里越幸福，他醒来时内心就越怅然若失。可是今天这一幕，真正的出现在了景明帝面前，景明帝竟然有些失神。

他慢慢抱起齐心儿身边的襁褓，用一种如梦似幻的语气对着对着里面的小婴儿说。

“这是我和馨娘的孩子，馨娘的孩子活下来了。”

齐心儿本来正睡着，却被景明帝的声音惊醒了。齐心儿早就知道，自己是一个叫“馨娘”的替身，一听见景明帝的话，她就明白了景明帝在说什么。

齐心儿心里有些不舒服，她自己做替身没什么。可是女儿又要做别的女人的孩子都替身，还不知道活没活下来的替身，齐心儿特别不愿意。

她强忍着睁开眼，却看见景明帝虽然声音柔和，可看着女儿的样子却有些痴狂。

齐心儿有些被景明帝的样子吓到了，但为母则刚，齐心儿还是更怕孩子出事，她强忍着害怕开口道。

“陛下…”

景明帝听见齐心儿的声音看了她一眼，却依然那副痴狂的样子，抱着孩子对齐心儿说道：“馨娘，这就是我们的孩子吗？她真的活下来了，馨娘，这孩子真像你。”

“像你好啊，像你漂亮，馨娘，你还记得吗？之前咱们说好的，咱们的孩子，如果是男孩就叫念渊，女孩就叫池鱼。”景明帝说着说着甜蜜的笑了起来，齐心儿却更加害怕了。

“之前我对你念池鱼思故渊这首诗，可你却说这诗的寓意不好，你说你不想让我等到离开后，再思念你，不如改成“池鱼念在渊”，你说想让我们一直在一起，而且我心里也要一直惦念着你。”

景明帝宠溺的看着齐心儿，目光却好像落在的别处。

“我笑你不懂诗词，胡乱改造，你就生气了。我怎么哄你，你也不原谅我。最后你提了好多条件才原谅我，还非要把孩子的名字定下，就用这首你改过的诗。”

（其实本来不是这个意思，景明帝本来是叫夏侯渊的，但是胖橘不小心写错了，好多章才反应过来。不过还是圆回来了哈哈！怎么样，胖橘是不是特别棒？快夸我！）

景明帝伸出手轻轻抚摸着齐心儿的头发，眼中全是深深的爱意，好像没有感觉到，齐心儿的僵硬一样，继续温柔带着一些甜蜜的讲述道。

“没办法，我只能应下啦！馨娘，看你相公我，是不是特别说话算话，女儿名字真就叫池鱼吧，小名小鱼儿。”

“馨娘？你怎么不说话呀…”似是终于感觉到了异样，景明帝突然直直地看着齐心儿。

“…你是不喜欢这个名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