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下之意，如果君临真的在这里，她是一定要见到人的。

“我发现你和萧崇舒真的很像，他也是变换着各种方式来问我各种问题。我不管怎么回答，他只要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就会打破砂锅——问到底。”

“是吗？看来我和他很有缘。君临也像你吗？特别的死脑筋？总是不愿直接回答问题？我有那么可怕吗？”

“嗯，你们都可怕。我还真不知道要怎么应对。君临的话，他是死猪不怕开水烫，愿不愿意都看他心情。”

“难道你就由得他？虽然我没有经验，但事情往往就是这样，一旦形成惯例，便难以打破。”

“我当然不管了。他是成年人，本来就应该积极做好自己的事情，怎么可能需要别人说。”

“有些人就是欠教训。君临真的心中有你肯定会听得进你的意见。我是说，其实你可以试着驯化他，让他成为一个指哪打哪的人。”

“指哪打哪？你想太多了，七姐，你真当男人是可以驯化的啊？

就算可以驯化，一个可以被你驯化的男人，你不觉得无趣吗？他有血性就不会像动物一样被你驯化。”

“那要分情况，不管实力强弱，有些人乐意让你驯化，有些人则不乐意，有些人乐不乐意也没法驯化，有些人则心不甘情不愿也照样可以被驯服成功。

这里边最好找一个你想要驯化也想你被你驯化的人。”

“你未免也想得太多了。大多数的人都是无法被驯化的。为什么？人都是自私的，嗯，任何人都不会想要臣服在别人的需求之下。

人类和兽族不同，兽族和一般的动物也完全不一样。但凡是有一点血性，有点野性的兽族就不会被人驯化。”

“怎么可能?如果不是被你驯化了，梦梦怎么可能为你所用？高等级低等级兽族都一个尿性，臣服于强者，它们向来识时务者为俊杰。

这么说来，你肯定在某个地方胜于梦梦，让它认可了你。要不然它不可能会愿意一直跟着你。”

“它是没办法，有办法的话也会跑的。实际上它整天都在嫌弃我是弱渣。”

“那它更弱。是它认可你，又不是你认可它。”

凤殊好笑不已。她肯定是怕梦梦听了去，如果说的不是好词，会引起误会，导致不好的后果。

“我们俩是莫名其妙结下缘分的，事实上，更多都是我在仰仗它，而不是它在依靠我。”

“兽族可不是轻易会折服于弱者的种族。你们一定各取所需，就算不对等，起码也是你身上有它特别想要的东西，它在别的地方难以找到，所以才会诧甘情愿留在你身边。”

“事实是它也不知道为什么和我结契了，所以不得不留下来，并没有你想的这么复杂。”

“什么叫不知道为什么？要是不知道，它还会认可你和你结契？兽族是只要有可能，都不会和人结契的。”

“大概它运气不太好。”

想到梦梦的那一张臭脸，凤殊就笑了起来。

“你就不怕它说谎骗你？”凤小七压低声音道，“兽族虽然综合起来不如人类狡猾，但当真狡猾起来，可就跟人类不相上下。我听说梦梦是由老祖宗亲自养大的，思维方式什么的肯定更加接近于人类。你不要被它本身是兽族这个固化印象给影响了。”

“它不会撒谎。不，确切地说，是它不屑于撒谎。梦梦这个家伙自尊心还是很强的。它实力也足够高，在面对任何对象的时候都可以保持本心，不为所动。”

凤小七诧异，“你对它评价可真高。就连太爷爷，也不敢说自己在面对任何对象的时候都可以保持本心不为所动。”

凤殊摸了摸鼻梁，实际上是因为梦梦已经在小世界里跳脚了，怒意冲冲地要跑出来揍凤小七，所以她才会赶紧说些好话来哄它。

“我们老祖宗是何等人物？一般的兽族他当然也看不上啊。

能够被他看上，并且一直带在身边同甘共苦，像伙伴一样，即便临去世之前也要先将它给安排好的家伙，当然是有它的过人之处。实力的话，从弱小的时候就和他在一起了，看上的当然不是实力。要说外貌脾气，嗯，它也不是好得让人离不开的类型。我认真想了想，肯定是它本心始终能够如初，才会让老祖宗如此喜爱它。”

“老祖宗的年代太过遥远了，现在谁也不清楚到底是因为什么才会导致老祖宗死去，但和他结契的守护兽却依旧活着这一件事。按照了解的情况，结契的双方基本都会同生共死的。不像人类之间的精神力结印，实力强的那个人倒是有可能活下来。”

“嗯。应该有些别的缘故吧。老祖宗既然能够让梦梦活下来，必定是有某种手段，只是目前不为我们所知而已。又或者其实实力高到巅峰的时候，自然而然就明白了，我们现在却实力不够。”

凤小七看了看周遭的环境，“你这还叫实力不够？别说我，就算太爷爷也没有这样的宝物。这里生机旺盛，如果你承受不了，是肯定会导致身体衰败，甚至直接死去的。可是你非但没有身体孱弱，更没有死去，现在精气神也特别足，这里也生机勃勃，这片树林……”

她顿了顿，视线从近处蔓延到远方，再次露出了不可置信的神情来。

“你，不会吧？”

“什么？”

凤殊丈二摸不着头脑。

良久凤小七才看向她，“只有一棵树？”

“不会啊，有很多其他的，不过最大的是这一棵没错。可惜它结的果子全都没了，下次也不知道要什么时候才能够结果。要不然可以摘一些给你尝尝，味道很不错。”

凤小七眼睛都直了，“只是味道很不错？”

凤殊眨了眨眼，“嗯，味道是真的不错，保管你吃了还想吃。”

“你是身在福中不知福。这棵树恐怕就是你这个地方的中心，所有一切都是围绕着它所生存繁衍的，而它会生长在这里……原来是这样。我说呢，你的实力根本就够不上那个可以承受的程度，偏偏还真发生了，原来有这棵树啊，是这棵树承认了你，想要跟着你，那些为了它而生的所有一切才会自动服从于你的需求。

之前一定有过特别大的能量倾泻，是先将自己的力量先削弱了，来适应你的能力。你的身体虽然看起来没有多强壮，但是精神力非常独特，韧劲十足，还带着一股古老苍茫的气息，两者结合，可以一起从弱到强，慢慢磨合。

这棵树对自己可真够狠心的，这种事情不是谁都能够做到的，它不单只敢想，还敢做，看来是非常看好你，如果不是这样，绝对不可能发生这种有可能会损毁自己根基的事情。

它偏偏这样做了，你偏偏也接受了它，允许它进入你的身体，不，不单只是身体，还有精神力，你们是从里到外都结合在一起了。现在还能够看得出来，将来时日一长，就会变得密不可分，就好像你们从一降生便已经在一起了一样。

天，现在看来，它是在……驯化你？”

凤殊哑然失笑。

“驯化我？”

凤小七结束了喃喃自语，看着她正色道，“它原本是这个世界的中心，但是现在，这个中心却选择了追随你。

如果它力量弱小，譬如它还只是一颗种子或者一棵幼苗的时候就已经进入你体内，和你共同成长，那当然没什么事，但现在问题是，它早已经具备庞大的力量，在这种情况下追随于你，就算之前已经主动放弃了大部分的力量，剩下的那一部分必须保护它自己的力量，也不是现在的你能够消化的。

既然你消化不了，就必定会全方位受到压制，只不过刚好这种压制比较均匀，比较细微，你承受起来比较轻松，所以没有发现，但随着你的实力上升，就会增加承受力，然后负荷的也比较多了一些，这些都是跟随你的成长而逐渐施压给你的。就像温水煮青蛙一样，你自己不清楚什么情况，习惯成自然，以后自然而然地就会受到这棵树的影响，甚至为它奉献自我。

这种变化是悄无声息来临的，你自己不清楚，但树肯定知道自己可以影响到你。”

凤小七不是很希望发生这种事情，就算是共生关系，但是树占主导，凤殊其实还是有危险的。

“七姐，我觉得你说得太过虚幻了。不可能会这样的，小绿没有这个心思，如果有这个心思，它就不可能会帮助我逃跑了。所谓的能量倾泻，是我们遇上了虫族，它才不惜动用自身的力量帮助我们逃跑的。事实上，那些虫族没有办法动它分毫。如果不是这样，我早死了，哪里可能会来到这个地方？

它就算想要利用人类，离开自己生长的星球，也大可以找一个比我更好的人寄生，像我实力又不高，又没有特别的地方，怎么可能会选择我？”

“你有个毛病，就是爱小看自己。我之前都说了，你很特别，不单纯是表达方式特别，精神力也特别，现在看这个地方，你不是单纯的特别而已，是非常特别，这棵树看年龄已经很大了，经历过漫长的时光，看人肯定能够看出不一样的地方，这是我们人类没有办法看出来的。”

“七姐，我知道我特殊了，你不用一本正经地说。”

凤殊摸了摸鼻梁，“反正小绿是信得过的。就算想要利用我，那就利用好了。能够被它利用是天大的好事啊。如果对它没有一点好处，都是我在得到它的庇护，那就等于是一点恩情都报不了了。有句老话叫做‘滴水之恩当以涌泉相报’，当然是可以报的时候早一点报啊。人和人之间就是要相互陪伴的嘛，感情都是从相处中累积起来的。”

“被人明着利用和暗着利用可是不同的。它要是坦白了，说从你这里得到了什么，那还好，要是暗中行事，那恐怕还是有些坏心思的。”

凤殊哭笑不得。这家伙是把她当做不知世事的孩子了。

“七姐，按照你的说法，其实我也是在驯化小绿啊。它要扎根在我体内，就必须依靠我为生。那我的安全就是它的安全，在我实力不够的时候，更多还是要仰仗于它的庇护，它现在就已经在付出了，那将来我的实力要是上去了，对它有好处的事情，当然也要付出啊。这叫各取所需，很公平。”

“你驯化了它什么？它以你的生机为食，现在能够克制，将来要是有个万一，为了保持自己的安全，无法克制欲望，将你的生机全部抽取了去维持它自身的生存呢？”

凤殊耸了耸肩，“那就抽好了。我是死过的人，现在能够活下来，都是老天爷赏口饭吃，是多出来的生活。它要收回去就收回去好了。阎王要你三更死，哪能留人到五更？”

凤小七想了想，才大概明白她后面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不管怎么样，你现在活着是事实，不管前面有没有濒临过死亡，但你到底没有死啊。一个大活人，当然要积极地活，能够自由自在的做自己想做的事情最好，被人驯化之后，就不得不为人服务，生命当中的很大一部分能量都会浪费在别人身上。你确定想要这样做？”

“说得好像你就可以完全避免为人服务一样。只要活在这个世间，就会和人发生联系，有些人少一些联结，有一些人多一些。凤家是大家族，你和人的联结便不可能少。难道每一个需要你付出的人就是在驯化你？每一个别人需要为你付出的就是在被你驯化？”

凤殊的话让凤小七愣了愣，“也不是这个意思。人和人之间的关系不一样，不能够这样归类，植物和兽族不一样的，就算能够为我们所用，也是非常低级别的，像现在这种这么高级别的，想要它们心甘情愿是很难很难的，基本不可能。所以我才会问你，你真的认为梦梦没有欺骗你？这棵树也没有动歪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