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临摸了摸她的额头。
“没发烧啊,你还真的准备着和我针尖对麦芒?”
凤殊将他的手拨开,“那倒没有。只是刚好现在有空,你又不睡,那就只好找点话题继续聊,免得冷场。”
“没有关系。冷场也正常,人总有不想要说话的时候。你会觉得尴尬吗?”
君临非常好奇,凤殊摇头。
“不觉得,我们认识太久了,想要尴尬都尴尬不起来。”
“那你为什么怕冷场?”
“没有。”
“可你为了不冷场故意说些没有必要说的话。”
凤殊瞥他一眼,“什么叫没有必要说的话?‘不是你的错觉,就是我的错觉’?你刚才开玩笑,而我是在用玩笑回应你的玩笑。”
君临微微一笑,“所以你说的关于错觉的内容,都是在和我开玩笑?”
“不好笑?你笑了啊。”
凤殊指了指他那上扬的嘴角。
“你真的不准备给我一个机会?”
“现在又回到原来的问题上了?不可以就这样让它过去吗?”
“那可不行。人海茫茫,好不容易碰上一个心动的,而且还刚好成为了我老婆,不好好相处行吗?天理难容。”
凤殊闻言眼角抽抽,“还天理难容?再说下去是不是我不答应的话就罄竹难书了?”
“罄竹难书?什么意思?罪过大了的意思?”
君临虽然不懂这个成语,但是根据上下文还是准确地推测了出来。
凤殊扯了扯嘴角,“反正我们的事情走一步算一步,现在着急也没用。我觉得孩子的事情才重要,别的都放一旁。感情的东西,一头热是永远不会成事的。你与其等我这个渺茫的机会,还不如想着外面的大片森林,看看能不能找到另外一棵更合眼缘更合心意的树。”
“你想要说什么?继续说下去的话,搞不好会发生一些莫名其妙的事情哦。”
“别学女人说话,哦什么哦。”
“这不是为了让你放松下来才说的。以后可不要再随随便便地说出这种让我去找别的女人的蠢话来,否则一定要你好看。”
“怎么好看法?”
“要不要现在就开始计划一下什么时候生三胎的事情?”
君临看着她,意有所指。
凤殊指了指自己的肚子,“你确定想要再要三胎?这个家伙肯定是个可以上天入海调皮捣蛋的,你没有九条命还真的搞不掂他。不要想着不现实的将来,而忽视了现在。”
君临却双眼一亮,“你是准备将孩子交给我来带?你放心让我来培养孩子?要是这样的话,三胎的事情暂且搁置也可以。”
凤殊无语。
“三胎你不要想了,反正我不会生,你非要三胎就自己想办法生去。至于这个孩子,你既然长时间都会呆在这里,当然由你负责带比较适合,我还要到外面去应付无名号的人。三不五时地失踪,到时候可不容易找到合适的借口。我准备着孩子出生了,就把他养在小世界里,我以后会尽量不进来。”
“你舍得不进来?”
“有什么不舍得的?你要是可以全天候地带着他,那我当然没什么不放心的。何况梦梦它们都在,也会时不时帮忙。”
“它们能帮上什么忙?不捣乱就好了。”
“你不要小看了它们,全都有自己的特长,照顾孩子更不在话下。”
“用不着它们,我也可以照顾好孩子。不过你准备怎么应对外面的人?尤其是萧崇舒。”
“不用解释。非要解释的话,我就说将孩子给梦梦带了。他也知道梦梦等级比较高,算是我的一个秘密武器,当然不会要求我将秘密也和他共享。”
“如果他非要你和他分享秘密呢?”
凤殊闻言无语,“他是萧崇舒,又不是小孩。怎么会这点眼色都没有?”
“眼色这东西,想要有就有,没有就没有。你应该这么想,他不可能连这点厚脸皮都没有。”
君临躺了下来,还拉了拉她,凤殊顺势也躺下来。
“萧崇舒不会将人逼到角落里去的,你放心好了。不管怎么说,他和我也不熟,只是因为君家和萧家两家的盟友关系,所以才会看起来很熟络。两个人没有私交的话,是不可能真的交心的。”
君临侧身看她,“你现在是在告诉我,完全不用担心你们两个会发生一点什么额外的关系吗?”
“你想多了。萧崇舒才不会这么无聊。他虽然看起来是个单身人士,但是搞不好已经有心上人了。就算没有,我也不是他会喜欢的类型。”
“你在我眼里人见人爱花见花开。谁知道他会不会暗恋上你?”
凤殊不说话,只是无声地翻了一个白眼。
“你有没有发现你最近翻白眼翻得有点多?我们以前相处的时候也这样吗?”
“你不要将自己的取向放到别人身上去。都多大一个人了,还总是胡思乱想。”
凤殊还真的挺嫌弃他这种幼稚的想法。就算是放在正经恋人身上,一次两次吃飞醋是情趣,时不时就来上一次,当真是让人受不了。
君临却蓦地接了一句,“爷爷说,萧崇舒和我有些地方很像。”
凤殊没有反应过来,“什么?”
他突然靠过来,一手搭在她的腰上,“譬如看人的眼光之类。”
凤殊直接将他的手扒拉开了,“重死了,不要动不动就顺手搭拉到我腰间,你不嫌累我还嫌累。”
“所以要小心,知道吗?不要让他给盯上了。他那个人,鼻子灵的像只狗。”
“你知道狗是什么?”
“当然。星际也有狗。”
君临背过身去咳了咳,“萧崇舒是个很强悍的人。不要小看他。”
“我不会小看任何一个人。要是闯荡江湖了这么久,还不懂得人心诡谲,就像是天气一样复杂多变,那我这悟性也实在是太差了一点。”
“我不是说这一种,他没有道理和你在现在这种情况下闹翻。我猜他现在就认准了你是离开这个鬼地方的突破口。”
“不用猜,他的确就是这种态度。萧崇舒这人,嗯,怎么说呢?”凤殊顿了顿,用了一个自己也没有想到的词语,“防不胜防?”
君临再次伸出手来,但是没有搭在她腰间,而是握住了她的手,“所以一定要和他保持距离,知道吗?不完全是出于我的私心,也是怕他真的会因为他的性格问题节外生枝。因为他天赋高,不单只萧家将他当宝贝一样看待,就连爷爷也是对他宠得不行,可以说,他小时候在萧家住的时间还没有在君家的时间多。”
凤殊还是第一次听说这种事,怀疑道,“是爷爷跟你说起来的,还是你想起来了什么?”
“是大哥告诉我的。他小时候还特别嫉妒来着,爷爷放着他这个正经孙子不疼爱,偏偏将萧崇舒当成宝,捧在手心里怕摔着,含在嘴里怕化了。”
“你是在开玩笑吧?就算小时候真的发生过这种事情,大哥这么稳重的性子,也不会和你提起来。”
“那是你不够了解大哥。他对外人会防备,对自家人却总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尤其是我们兄弟四个,小时候,还一起说过不少长辈的坏话。可惜我不记得了,要不然我能够笑上三天三夜。”
君临笑了起来,显然也从君华那里听到了一些旧事。
“看来你现在心情也不错。”
凤殊的揶揄并没有让他的情绪变得不好,“对,心情很不错。我以前从来没有想过,原来君家兄弟还有过那种合伙做坏事的时候。”
“说的你好像不是君家兄弟中的一个人。”
“我是,但也不是。某种程度上来说,自我放逐了这么多年,我很多地方已经变化太多,多到我现在都害怕去扪心自问,是不是完全变了一个人。”
凤殊见他笑意微敛,不由地好笑不已。
“你现在才来后悔是不是太迟了一点?人长大都是会变化的,要是几十上百年都不会变,完全跟小时候一模一样,那人生也太无趣了。不管你是不是自我放逐,都是会变化的,你要是连这一点都看不懂,那才是顽固不通。”
“我当然知道这一点。你放心,小时候那种事情都没有打垮我,这种事情我当然也不会当一回事。”
凤殊闻言撇了撇嘴。
“你知不知道?其实大哥也很早就知道了事情真相,为了你也和父亲打过架?君豪不单只差一点在你手上死了一次,也差一点在大哥的手上死一次。至于爷爷,就更不清楚私底下揍过他多少次了。全家人唯有母亲还有二哥三哥是完全不知情的,不过按你的说法,现在也全都明白你当年的歇斯底里是怎么一回事了。
可以说,现在的君家,并没有父亲的位置。如果你下定决心不回家久住,以后二哥肯定也不会回去。大哥三哥虽然会回去,却也是看在爷爷和母亲的份上。”
“没有关系。反正兄弟大了,迟早都是要分家的。孩子大了,难道还要在一个窝里杵着?更何况,大哥和我都已经成家了,我还有了孩子,本来按照以往的做法,就应该在外面置家的。有条件的话,逢年过节回去一起过可以,别的时候,还是自己小家一起生活更舒服。”
君临说的头头是道,凤殊嘴角扯了扯。
“你想的太长远了。是不是忘记了圣哲已经年纪不小了,等到你置家的时候,搞不好他都要结婚了,难道他一结婚有了孩子,你就将人赶出去让他自立门户?我们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出去,等真的出去的时候,也许这个孩子也已经长大了。难道他们兄弟俩还没有在一个屋檐下相处几年,就因为这种事情而赶人走?”
君临笑眯眯地道,“你知不知道在兽族里面,虽然有些类型是族群生活的,但更多的是几只一起互相依靠着生活?”
凤殊哼了哼,“那你又知不知道,更多的其实都是母兽带着幼崽生活?等幼崽长大了之后就赶出去让他们独自生活,组建小家庭,或者加入族群之类?”
“哦,可惜我们是人类,不是兽族。所以还是要按着人类的方式来生活。”
凤殊翻了一个白眼。
“看,又翻白眼。我说的话就这么没有道理?明明阿璇他们都对我心悦诚服。”
“那是因为你是他们的老大,所以才会唯你马首是瞻。”
君临摸了摸鼻梁。
凤殊见状眼角抽抽,“以前我听说过一句话。”
“什么话?”
“说从一个人的身上,可以看出来他到底更加亲近谁,或者和谁生活得更加长久。”
他好奇地问道,“是怎么说的?”
“透过一个人,可以看到许许多多人的人生,看见他们的性格,了解他们的喜好,甚至于,触碰到他们的灵魂。”
君临挑了挑眉,“你刚才又透过我看见了特定的某个人?谁?凤圣哲?”
凤殊扯了扯嘴角,“看到了我自己。”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却让他喜笑颜开。
“所以你的意思是看出来了我打心眼里亲近你是不是?我都说了,我们两个其实很有夫妻相。有时候我也会从你身上看到我的影子。”
“开什么玩笑?”
“你还真别不信。不单只是我这么想的,就连梦梦也是这么认为的。哦,还有阿璇他们,我重新见到他们之后,为了更加详细地拼凑出那些记忆图片,跟所有人都长谈过不止一次。基本上和你有过接触的人,都说你有时候某些神情和我很像。”
凤殊对此表示怀疑。
“很像是有多像?是你自己臆想出来的吧?我猜他们顶多就说有些像。凤圣哲小的时候和我相处比较多,所以很多行为习惯还有神情都学了我和凤昀的,后来回到君家,你也和他相处了一段时间,搞不好就是因为那样,所以你从孩子身上也学了一些我姐弟俩的表达方式,会因此有些相像很正常。”
“嗯,这是一方面,就跟我猜测的一样。”
君临笑眯眯的,先是肯定了她的想法,才提出了他自己的见解,“但是我们俩也单独相处了一段时间,还是朝夕相处,没有多少外人的那种。按照刚才的逻辑,其实我们在不知不觉之间也有相互学习。”
毕竟她这么内敛克制的人,唯独面对他的时候才会露出明显的情绪起伏来。而他呢,散漫成性,对其他人要么无视,要么漠视,真正关心的人不多,会有激烈情绪反应的人更是少之又少,偏偏她却是其中一个。他们需要交流,虽然交流不太顺畅,但到底也没有完全中断交流,耳濡目染之下,越来越像彼此也不是没有可能的,不是吗?(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