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立了夏,正是花开簇拥,芬芳沁脾的好时节。
揽月阁里,前不久刚栽种了几棵石榴树,这会儿正是轰轰烈烈地开着。
那艳如骄阳的花瓣如滚了火似,明媚炙热。
树荫下,一男一女并肩而立。
娘子娇,郎君俏。
陆子虞小手攥着笔杆,蘸了墨汁在那纸上轻轻写下一字。
她字迹没有女儿家的娟秀,反倒是透着一股子灵巧。
瀛夙站在她身旁,俯首朝纸上看去。
一个端正的“瀛”字。
是他的姓。
心头一阵滚烫,声沉悦耳,“好好写,又闹腾什么幺蛾子?”
言辞虽是严厉,可那话中的笑意却不曾作假。
陆子虞勾唇,慢悠悠又写下了个“陆”。
这是她的姓。
纸上两个字紧紧依偎在一起,正如他们二人当前这姿势一样。
“四娘这般写着可好?”陆子虞抬首,媚眼对上男人那深不可测的寒眸。
瀛夙不语,只是深深望着她。
良久,才笑着道,“不错。”
得了自家爷的夸赞,美人更是专心埋头写字。
一笔一划,用心至极。
刚坚持了没半盏茶时间,就觉得手酸得紧。
艳唇一撇,软着声抱怨,“爷,人家累了,想歇歇。”
瀛夙横眉,“不行。”
他口吻坚决,丝毫不留情面。
陆子虞心思一动,面上佯装着有些为难,“四娘写的不好看,爷来教教人家嘛。”
她一手执着笔杆,一手悄悄勾上了男人腰间的玉带。
打着圈,往自己这儿拽过来。
瀛夙配合着离她越来越近,鼻息也渐渐急促了些。
趁着自己失控之前,他率先一步攥紧了那纤细的手腕,“别耍花样,我带着你练。”
不等美人作何表情,大掌便覆在那执笔的柔夷之上。
陆子虞感受着自己背后那宽厚的胸膛,心绪安宁。
两手握在一处,交织着在那白如绸的纸上提笔落字。
揽月阁虚掩着的门外,几个脑袋直勾勾朝着里头探去,面上神色各异。
两刻钟前,陆瑾延同长子刚归府,便瞧着自家老三满面恍惚的站在门外。
原以为发生了什么大事儿,便急着询问缘由。
可陆之辰也不知道这话从何说起,含含糊糊没个重点。
最后干脆咬牙跺脚,待着自家父亲和大哥悄悄去了陆四娘的小院。
碰巧,沈岚也听说了这桩事儿,领着百里尧也一同赶过来。
五个人,齐齐猫着身子,就这么行径怪异的干起了偷窥的勾当。
瞧着石榴树下那缠绕在一起的二人,真当是如诗书画卷般缱绻。
陆瑾延、沈岚,百里尧三人,面上皆如吃了蜜般笑地欢喜。
能得了贵人如此倾心相待,算是一场福报。
在苏州城时,曾盛行了这么一句话:陆家娇女,天姿生香。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这抹娇色,不是藏着掖着就能躲过去的。惟有把她交给权谋无双之人,才可稳妥后半生。
这边儿三人欣慰。
那边,陆之辰倒是佩服极了自家小妹。
连这九皇子都能被她治的服服帖帖,还有什么是她不敢做的事儿?
想着以后这九皇子就成了自己的妹夫,不由傻笑着搓手,满目憧憬向往。
与之他们,陆之庭倒是板起脸来,眉头跟打了结似绞在一起。
他无声朝着众人道,“要不要进去捉人?”
话落,众人瞧他如同看个呆子。
有这么搅和人家好事儿的么?
陆之庭见他们不动弹,自径怒冲冲挽着袖子,势要冲进将那九皇子给捉住痛打一顿。
陆瑾延赶紧瞪起眼,低声训斥,“你这是要做什么?敢坏了你妹妹的好事儿,老子拿你是问!”
沈岚也是附和,“老大,你这榆木疙瘩的脑袋什么时候才能开窍?”
陆之庭傻不愣登眨了眨眼,觉得是自己耳朵幻听了。
他们家这娇花被人给沾了便宜,父母不气急,反倒还拍手叫好?
这是什么道理?
难不成是怕得罪了九皇子,故而不敢轻举妄动?
“他们...他们这般私相授受,您们不管管?”陆之庭气得手直哆嗦,脸上写满了惊诧。
陆瑾延冷哼,“你与李家娘私相授受的时候,怎么不让我们管?”
“那能一样么?我是儿郎!”
陆之辰“哦呦”一声,笑眯眯冲自家大哥道,“赶明我得把大哥这一番话,亲自转述给李家娘子听。”
陆之庭气急败坏,挥袖离去。
沈岚朝着那背影轻轻叹口气,“往后也是委屈了李家娘子,日日夜夜都得跟这木头在一块儿。”
四人正勾着头,且听了一声猫叫。
兴许是做贼心虚,各个连蹦带跳的跑散了开,再也不敢守在门边偷瞧。
瀛夙眼风见门后没了人影,衣袖一挥,用了内功将门彻彻底底地阖上。
陆之虞听着“嘭”的一声响,娇躯不由自主往那冰凉的怀里一缩。
她愈发靠近他。
玉颈之下,白雪颤颤。
随着美人俯身,瀛夙视线也被牵动着。
他一手同她一起练字,另一只手将她紧紧环在身前。
二人身子严丝合缝紧粘在一起。
陆之虞觉得难受,扭了下腰肢。
“别动。”身后传来一声低呵。
瀛夙攥着笔的那只手倏然用力,连同手背的青筋都能看仔细。
这动作不言而喻,他正竭力压制着什么。
陆子虞媚眼一挑,身子转了过来。
他眉目间如星河滚滚,几乎要将怀中的女人溺毙了去。
陆子虞怔住,好半天才回过神。
自己又被这男人给撩了?
小巧如玉的耳垂泛着红,心里有些不甘。
撂下毛笔,慵倦坐在四仙桌上,
她手臂勾在瀛夙脖颈上,慢慢将人带在自己面前。
“又作妖?”瀛夙不可置否地开口。
美眸里潋滟生姿,又娇又媚。
怀中女人,就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妖精。
他冷眉,覆身堵上了那艳软的瓣。
这世道,总该有人替天行道,捉了这妖精,省得她在祸乱世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