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尘当时太过难过，没太在意这句话，现在回忆起来，满头问号。

名为海棠……的小姑娘？

“我并不知尘你是否还活在人世，又知自己此生恐怕无望离开此处，故此并未告诉孩儿她的真正身世。尘，我们都欠了孩儿。”

信中还提到了，那名叫海棠的小姑娘并不知道自己真正的身世。

洛尘一想到那个叫木槿的小家伙居然是个女儿身，还是他的女儿，整个人的心情都变得有些微妙了起来。

难怪他初次见到她就觉得一见如故，还感觉是前世的小情人，原来她是他的女儿啊！

原来他的记忆真是因为木槿，啊不，海棠恢复的，她费尽心思地找到他，帮他恢复记忆……她还只是一个灵海期的孩子啊！

他居然让她们母女二人命运如此之悲惨……洛尘拳头紧握。

现在还不是和孩儿相认的时候，但那一日到时，他定要加倍补偿他的孩儿！

小位面，墨焰国国都，四亲王府。

今日是四亲王妃的生辰，她的族姐也就是墨焰国第一位女将军苏安乐亲自前往王府探望。

很是不巧，四亲王妃生辰前夕感染了风寒，如今年迈更是在床上起不来。

看着满脸皱纹的妹妹，好似三十岁、容光焕发的苏安乐内心生出了微妙之情。

“二妹，你当真不吃五妹给你留的丹药？”苏安乐坐于床前，问道。

东方梓棠离开时，曾给苏家留下了一批丹药，其中有详细吩咐什么丹药是给谁的，又什么时候食用，就连祖母都早就吃下过五妹留下来的丹药，不仅返老还童，如今还修成了武尊。

“大姐，别劝了，我觉得人一世生老病死就是常态，像你们这样……”意识到自己说话不对，苏安琴又转了口，“总之，我要做一个正常的人，哪怕是死了，我也是同我的夫君死同穴的。”

“你只想与你的夫君死同穴，却不想想，父亲、母亲、祖母、我……你的家人都会因为你的死亡而难过？”

“大姐，狠心的是你们，是你们让我一个人白了头！”苏安琴双目含泪，言语间充满着对苏安乐的憎恨。

苏安乐脸上不经意地抽搐了两下，她自觉劝自己这位二妹应该是没有效果了，便随便同她说了几句话后又离开了。

走出了王府门口时，遇到了四亲王。

“大将军。”四亲王是习武之人，他的外貌看上去比苏安琴年轻二十岁，但也年迈了。

“王爷。”苏安乐只是向着四亲王点头示礼，她是墨焰国第一位女将军，特受君王亲赐，不必给除皇帝外的人行礼。

苏安乐与四亲王一番交谈，眼眸中露出了意外之色，她微微一笑，与四亲王做了个交易。

出了四亲王府后，苏安乐骑着马向皇宫而去。女子骑马上街，在墨焰国数十年前还是绝无仅有的事情，但苏安乐这几十年间一直坚持如此，丝毫不畏惧他人的指指点点，越来越多的闺秀们仿照苏安乐骑马上街了。

在苏安乐当上将军后，更是越来越多的女子崇敬于苏安乐，开始了上私塾、武馆。

如今，苏安乐已经不是唯一一个墨焰国的女官了，她并不会因此而失去骄傲感，反而会为自己自豪。

不知道三弟和五妹要是知道今日的她，会不会对她刮目相看呢？

进入了皇宫后，太监们通报至皇帝，大将军来了，独孤毓辰一听，便宣了让苏安乐直接御书房说话。

苏安乐进入了御书房，低下向独孤毓辰行了一礼，独孤毓辰一声免礼，她才抬起头来看向独孤毓辰。

这位皇帝本就是武学天才，只不过因为日理万机也懈怠了武道，可他的外貌上看起来依旧是二十四、五岁，比苏安乐都要年轻。

而且，这位皇帝为了她的五妹，竟然真的终身未娶。做为一位修士，这并不算什么，但作为一位皇帝，却是千古佳话。

“皇上。”

“你已经很久没来找过朕了。”

“嗯，臣是来向皇上辞别的。”苏安乐低敛着眉目，脸上却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朕猜也是如此，其实朕本来还以为你突破至武帝了，就会迫不及待地出去，可你还是多留了十多年。”独孤毓辰嘴边也是挂着笑的，他虽与这位女将军关系止步于君臣，但一旦他看到苏安乐便会想起他心中那位令他柔软之人。

也只有和她一起长大的女子，才能出落得像苏安乐这样优秀吧。独孤毓辰是这样想着的。

“皇上不也是？”苏安乐也笑了笑。

她和皇上，内心之中都有那么一轮白月，遥远却光照着他们，且无限美好。他们想要去追逐白月，可是身边的责任却束缚着他们，他们没办法自私地扔下一切。

放弃身边责任的他们，也没有资格再心悦白月。

“也只有苏爱卿敢如此大胆地与朕这样说话了。”独孤毓辰虽然这样说着，却也没有生气，他内心是希望有个人能这样与他说说话的。

只可惜，苏爱卿也要走了。

“皇上抬爱，自然胆儿就大了些。”

“苏爱卿还有这巧嘴呢？罢了，朕也不多与你言语了，你的事儿，朕允了，你自己看着离开便是。”

“谢皇上。”

苏安乐离开后，独孤毓辰站了起来，他走到了御书房的另一角，拿来了一条丝绸，显现在眼前的赫然是那名紫眸少女的风姿。

“墨灵妹妹，朕……我又能何时，才能去找你呢？”

次日，四亲王府中四亲王妃差人送来消息，希望苏将军能够将属于她的丹药给她送过去。苏安乐听后脸上竟出现了一丝讽笑。

“好奇怪啊，将军你昨日去见四王妃时，四王妃态度不是……”侍女不解。

“有些人啊，你生她，养她，对她掏心掏肺的好，可她的心里也只有荣华或爱情，一两句甜言蜜语，比其他人做了再多的事情都要有用，”苏安乐一边插着花，一边道，“可她却忘了，她的丈夫宠小妾宠过多少，是她丈夫的孩子却不是她的孩子的个数又有多少，爱情的名义可以将一切都美化吗？这世界上只有爱情值得歌颂，其他感情就可以随意轻贱吗？”

苏安乐看着自己手上的插花，她已经很久没有进行过插花了，也许是人要走了，心就放松下来了。

她说着这些话，也不知是在对谁说，侍女以为是苏安琴，可她却知道，这些话可不只是对苏安琴说的。

曾经的自己，也是这般糊涂。她总是告诉自己，当时的自己也不过是年少糊涂，目光狭隘，可一旦她想起自己的五妹，便觉得自己羞愧得很，若不是因为五妹，她这辈子，算是废了。

而自己这二妹……这一世，怎么都不明白一些道理呢？

“目光所及之处吗……”苏安乐轻轻呢喃着。

当时那个叫初霂的小侍女与她说过类似的话……当时的她还真是，活得不如一侍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