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神明们不一样，神明是跳脱于所有维度之上的生灵，时间没法在他们身上留下欺骗的痕迹，命运神也同样看不见神明的命运。

也就是说，命运之神只能和神明对弈，而他那寡淡的性子，明面上似乎并未有交好之神。

“不必，本尊不想。”玉渊的确没有和神对弈过棋局。

以凡人之身时，他也与人对弈过，包括眼前人。或许这眼前之人已经在怀疑他了，他没必要因为下棋被对方看出一些或许连自己都不知道的小习惯与手段，为她提供证据。

“可惜，上神你少了个乐子。”东方梓棠表达了惋惜。

玉渊：“……”

东方梓棠每日都会来寻玉渊，每一次都会给玉渊带一些在神明面前算不上珍贵，可却颇有生趣之物。

仿佛无论玉渊有多被动，有多拒绝东方梓棠，她总是能视若无睹，继续尝试着与他交友。

渐渐地，玉渊也不再对东方梓棠下逐客令。

有一日，东方梓棠并未如约而至，这一日玉渊于凉亭中等候直至月上枝头。

“主人，可需要属下去法规殿看看？”山人问道。

玉渊摇了摇头：“许是有事，不必多问。”

身为一殿之主，哪有时间日日陪他这块朽木逗笑？只是……他这位客人还真是可怕啊。

竟让他这么个孤身寡人，有了每日于此处等她的习惯。

她还是这么机灵狡黠。

每次为他带来些有趣的小物，每日都有一份小礼，每时的拜访却不令他讨厌……就这样，这个小家伙偷偷地走入了他的日常。

她是真的长大了啊。

无论是哪个她，无论是哪个他，都拿她无法。

东方梓棠消失了三十二日的时间，于第三十三日，她总算是回来了。

这一次，她的小竹篮上盖着一块白色的布，直接看去看不出里面装着什么。

“山人神使？”东方梓棠的手在山人面前晃了晃。

山人回过神来，他赶紧咳嗽了两下：“啧，有一段时间不见上神，老夫甚是想念啊。”

“是吗？看来山人神使还是挺喜欢我的。”东方梓棠随意道。

山人如一条闪电贯穿全身，赶紧摇头：“上神说笑了。”

“怎会是说笑呢？我也很喜欢山人神使，若不是山人神使……”

“咳咳咳，上神，我去禀报主人了，前面的路您应该熟悉。”山人咳嗽着打断了东方梓棠，而后直接向着命运之神所休息的院中而去了。

东方梓棠看着离去的山人，唇角露出了一丝谁也未察觉的幅度。

山人向玉渊禀报了东方梓棠久违的到来，玉渊却没有像往常一样仅仅是沉默数秒便起身而去。

“你与她很相熟？”

是随意与淡淡的语气，但听在山人的耳里十分扎耳。

“不相熟不相熟，就是交流过成就神体的事情。”山人立即否认。

“本尊记得，她是你的命算之人。”

“那也是因为主人您的化身入世……”

“本尊不关心这些，不过随口问问。”玉渊起了身，消失于山人的眼前。

山人：“……”

总觉得空气有点冷，啊，应该是主人说话的语气比平时更冷了。

果然，主人即便是回了神体，心中对那个姑娘也还是有些情意的啊。

玉渊到达凉亭时，他先是注意到了站在山林中，有如山的精灵的东方梓棠，她背身对着他，清风将她耳坠上的白玉水仙花吹得泠泠响。

很美好的画面。

玉渊收回了目光，注意到了放在桌面上的小竹篮，只是这一次的小竹篮被白布遮掩，直接观看看不出里面有什么。

“玉渊。”

忽间抬眸，那森林的精灵已然到了他的身旁，一双璀璨生辉的眼瞳仿有烟花在其中绽开。

她笑了笑：“我们应该也算是好友了吧？既是好友，互相称呼名字也是允许的，对吧？”

玉渊面具下眉毛一皱，他站起了身，要远离东方梓棠。

今日，她的表现不正常，和他之间也表现得太过亲昵了些。

“看来还不是时候，”东方梓棠也不意外于玉渊的表现，她拿出了用尽了无数办法才保存下来的紫玉笛，“命运上神可认识此物。”

玉渊朝着紫玉笛看去，他自是认识的，这是他的化身当年亲手送给“妹妹”的礼物。

“我这次出去办任务，听到有人吹了一曲，我觉得好听。“东方梓棠说完，并没有询问玉渊想不想听，而是直接吹了起来。

这一曲，玉渊没有听过，他轻轻闭上了眼睛，手间的折扇微动。

他看见的是一双青梅竹马，听见的是欢心雀跃。

曲子很不错，尤其是由她吹出来的。

他总觉得，今日的她有些不同。

一曲毕，东方梓棠的脸上略显疲惫：“抱歉，我有些累了，今日便到这里吧。”

“嗯。”玉渊淡淡，也未去说自己到底是否喜欢这首曲子。

东方梓棠离开了。

玉渊看向了桌面上的小竹篮。他并不是没有强烈的好奇心，可是却忍不住在意与她有关的一切。

他将手放上了白色的布，脑海中出现了东方梓棠将白布盖上的画面，当时的东方梓棠神色比刚才要更疲倦。

这次任务很辛苦吗？

不知为何，玉渊有些不想打开这块白布。

他的脑海中浮现出来的是东方梓棠手上的紫玉笛，他没有想到分明是凡间的紫玉笛，她却想尽办法保存了这么久……是因为她对东方梓槿的爱吗？

她对东方梓槿的爱。

玉渊还是掀开了那块白布，白布之下竟是一块玉佩，这块玉佩是用仙玉打造的，即便是天荒地老的时光也能好好保存。

“玉渊。”

纹路上有着两个小小的字，看来是特地为他打造的。

……

小棠儿，你究竟在想什么？

东方梓棠这次的任务和时间乱流有关，本来这只是时光的工作用不着她出手，但她的出生是伴随着时间乱流的出生，即便是用时间倒流的办法她也没办法观测自己的出生，所以她便对时间乱流很有兴趣。

若是能解决时间乱流无法观测的问题，她便能知道她的出生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了。

目前为止，东方梓棠仅知道自己是洛尘和轻瑶的女儿，但并不知道她是如何被一男子带到了雪圣国，又如何与轻瑶走散的。

在二人的交流中，东方梓棠并没有解开时间乱流的秘密，可却向时光询问了一件事情。

“时光，你与因果神关系很好吗？”

其实，越是接近玉渊，东方梓棠便越是在玉渊的身上看到了自己心上人的影子。每每那时，她的胸口便会疼痛。

“算不上好，也算不上不好，用人类的语言说便是井水不犯河水。”时光是这样回复的。

得到时光和玉渊关系的答复，东方梓棠诧异于时光会主动去寻玉渊帮助她，也诧异于玉渊居然会答应时光的请求。

若真如玉渊所表现出来的，他虽然知道一些东西，但不想参与其中……那么，他便不会答应关系一般的时光这种请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