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老大推开自己家的篱笆门，突然像是下定决心一样，说是赎罪也好，说是良心发现也罢，他就是想帮苏爱国他们一下还老三的救命之恩。

“你要是肯说那当然好。”

苏爱国停顿了一下才开口，都做好大伯要挟自己的准备，没想到他什么要求都没提？剑眉一挑，洗耳恭听。

“爱国，不是你想的那样，你爷爷奶奶没有不要你爹，他们也是逼不得已。”

苏老大走的很慢说话的语速更慢，像是下了很大决心一样缓缓把自己记得的往事告诉苏爱国。

“你爹来我家时才五岁，我那年十岁多少记着点事，你亲爷爷是我爹的堂弟，他参加队伍打鬼~子，后来鬼~子要扫荡偏偏你爹又病了，为了不让他跟着颠沛流离，也为了不让他有危险，你爷爷奶奶才决定把你爹托付给我爹照顾，也是为躲避鬼~子扫荡，我爹带着全家连夜逃走，逃到了红星村。爱国，我承认我家对你爹不公平，但至少在逃荒的路上我爹娘也没把你爹丢下不管，虽然有一点差别对待，但你要知道人都是自私的，对自己亲生的孩子和别人的孩子不可能完全一样。”

苏老大说完停住脚步回头看着苏爱国，他浑浊的眼睛清澈了很多，不再像以前一样藏着算计，看着很是坦荡，秘密说出来他也就轻松了。

之前还想用自己知道的秘密和苏爱国换粮食，换钱，可还没那么做呢！就觉得良心不安了，自己家得到这么多报应，他想做一点好事给两个孙女积德。

“......”

苏爱国看着陌生的大伯，喉结几番滚动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眼睛涨呼呼的，鼻子酸酸的，很难过。

原来，他的亲爷爷奶奶是逼不得已才把爹放在大伯家寄养？

“我爹他.......他知道自己不是亲生的吗？”

好半天，苏爱国才问出一句。

“他知道，所以才拼命救了我，掉下山涧的时候他还在喊......大哥，欠爹娘的养育之恩，来生再报！”

苏老大惭愧的低下头，想到老三拼命救自己的一幕，真觉得自己这十年就是个畜生，眼泪情不自禁的落下。

“命都还了，还说来生再报？”

苏爱国用力握紧拳头。

他很想哭，大声的哭，爹是不是太仁义了？

用命报答还觉得不够，一点没想想他们孤儿寡母怎么活？

苏老大凄然一笑，仰头看着屋角的蜘蛛网，一只手指盖大小的蜘蛛趴在上面，这个家当真没有一点人气了。

“你爹不欠我家了，是我欠你家的，现在得了报应了。”

他自嘲的说道，从墙壁的镜框里拿出照片递给苏爱国：

“爱国，希望能帮上你，若是没找到你亲爷爷再把照片拿回来，我只有你爷爷一张照片了。”

苏爱国接过照片，照片中的爷爷还是熟悉的样子，板着脸不苟言笑，要求人绝对服从，记忆中他就没对自己笑过。

突然，他想到一个重要问题：

“不对，打完仗我爷爷奶奶为什么不来找我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