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心中顿时大骇,先前还狠厉冷漠的脸泛起了胆寒的苍白色,握住兵器的手也止不住发抖。
竟然是绿阶巅峰啊!他们百人中都没有这么高的等级的。
易修斯突地从石凳上蹦出去好远,指挥着那群人,“上啊!你们这么多人,怕什么!”
这话让众人一振,硬着头皮扑了上去。
穆巧横腿飞扫向一干人,带着玄气劲气的力道让他们承受不住的飞吐出大口血,却因力道分散,不足以致命,而又胜在人多,外围一圈的人很快补足再起攻势。
易修斯拍着微跳的心口,在外围指挥道:“你们杀不了她,去杀易修辰!”
穆巧便还来不及阻止,外围几个人转而将矛头转向了树干下的两个人。
一个昏迷,一个文弱,真是件天大的美差!
侍卫看了眼前一亮,发狠的握着佩剑朝易修辰刺过去。
“斯拉——”
只听闻一声绵绵的破体声,扑过来的几个人都没还反应过来,血花就飞溅在了他们脸上。
再度看向地上那兄弟的两截尸首时,大家忍不住呕了出来。
真是撞鬼了!怎么一个比一个难对付?!
唐暮两手染满了鲜血,微张手臂拦在昏迷的易修辰面前,眼睛犹如染血的鹰隼一样盯着他们,众人见状无一人敢上前。
易修斯见状差点瘫软坐在地上,急忙喊,“暗卫!禁卫!快出来,救驾,救驾!”
郝然间又是十几名更加训练有素的锦衣侍卫从暗处被召唤出来。
穆巧扫了一眼,伸出左手臂,任由焰影环飞脱而出,迅速扩成一个戴着火焰的大环圈。
环至处,草木化灰,皮肉成焦,幽静的后花园此刻噼里啪啦的熊熊燃烧起来。
“快!保护朕,不要跟她打了,快送朕走!”易修斯竭力嘶声地大喊着。
暗卫听从命令,不再与穆巧纠缠,迅速飞身回到易修斯身边,左右层叠的掩护着他。
然,穆巧撒旦般的目光陡然朝易修斯追去,她脚足轻踮,凌身半空,顷而将一圈手环大小的火焰朝那堆人中甩了过去。
众人慌乱不已,左右闪躲又要保护皇上。
一片混乱中,那被掩护在最后面的还是“啊——”地撕心裂肺的竭叫了声。
“朕的眼睛,朕的眼睛……”易修斯捂住右眼痛得在地上打滚。
那团火焰仿佛有透入皮层,燃烧进大脑皮层的剧痛感。
趁他们混乱照看易修斯之时,穆巧赶紧带着易修辰和唐暮回到宫中。
回到宫殿中,将易修辰扶到床榻上,唐暮边帮忙擦洗易修辰的割口周围的血迹,边问道:“穆巧,我知道你焰影环的厉害,当时怎么不直接把人杀死?”
穆巧轻轻拍着身上的黑灰,回道:“他得在那个位子上再坐几天,为我掩人耳目。一只眼睛,是我收取的小小利息。给易修辰清理干净了吗?”
“嗯……”
正说着,易修辰缓缓睁开了眼睛,他黯淡了半晌,才道:“你们有受伤吗?”
穆巧略微诧异的朝易修辰望去,观察他的神色。
忧愁,却不绝望。
按照她的推想,易修辰得知了他父皇的死讯,又变成一个废人,应该完全自暴自弃大发雷霆才是。
“我们没有。”两人答道。
易修辰舒了口气,挣了挣不能动的手,“穆巧,你去帮我请赵瑜夫人来吧,我同意她的做法。即使我现在残废了,我至少能够指挥号召!我不想让易修斯逍遥法外!”
其实他是最为豁达之人,至少比起被废经脉这点,他比当初的父亲穆南渊反应都要极好。
或许……自己对他太严苛了点,穆巧暗衬。
“好,找赵瑜夫人之前,我先把你的伤治好再说。”
易修辰摇了摇头,“慢慢再治吧,反正再怎么治也只治得了外伤,这手脚,肯定是废了。”
“放心。”
穆巧只淡淡道了句,便去桌边配药材了。
易修辰莫名的感到放松一些,可怎么也想不到穆巧那句话的意思,倒是唐暮提醒他。
“你放心,你的手脚筋都能再续。”
易修辰嘴角抽了抽,“开什么玩笑?”
千丝万缕的经脉都能重接的话,那岂不是断胳膊断腿都能接上了?易修辰从未见识过。
“以前我也不信,可你知道南淮国帝君,也就是穆巧的父亲吗?……”唐暮娓娓将南淮国那次大殿对峙的事情道来,当时还成为街头巷尾的热议。
一方面是笑话独孤皇后疯了的,另一方面却是确信有神医救治了穆南渊!
易修辰听得一愣一愣的,突然感觉四肢伤口处热乎乎的,心里仿佛预见了希望。
穆巧叫人打来一桶热水,撒入药材,让唐暮扶易修辰进去泡。
“养伤期间你就不要管别的事了,你们也别担心我,我有点事要外出。”穆巧留下每日沐浴的药材后准备出趟门。
“穆巧,你去哪里?”两人齐声急急问道。
“我也不知。你伤好之前我会回来的。”穆巧留下这话便出了门。
她是真不知,得通过她在那萧忆长身上留下的东西才知道自己该去哪呢。
而易修辰在泡药浴的同时,易修斯那边也并不好过。
“庸医!都是庸医,都给朕滚,滚啊!”易修斯大骂一通后,捂着眼睛,“去,再换一批太医来,治不好我摘了整个太医院的脑袋!”
太监在旁战战兢兢道:“回皇上,全太医院的太医都在这了。”
“找!去贴皇榜找,重赏,”易修辰又指着跪成一排的太医,“你们几个废话还不过来给我看看?!”
其中一两个汗涔涔的大胆上前,边看边打预防针道:“皇上,这连眼部周围的轮廓都坏了……就算是换眼睛也不成,微臣等能做的只能止痛了。”
‘啪!’
易修斯一耳光扇去,勃然大怒,“滚开。”
见到房内乱成一团的局面,明曦倒是心情大好的扭着身子,手里端着碗人参汤走进来。
心里暗道:老天终于帮我报应他了!
“皇上,来,别气了,喝口参汤吧。”明曦笑着坐过去。
这笑在易修斯听来刺耳至极,一手推翻了汤碗,“贱人,我瞎了你很高兴是不是?!”
“臣妾哪有……”明曦嘟囔着,赶紧收起笑意。
易修斯用半只好的眼睛瞄着她,冷声质问,“后花园里起事那一刻,你跑哪去了?你倒挺会躲,在旁边看着我被那几个人收拾是吗?”
她没想到易修斯此刻还能记起那时候的事,忙道:“没,没有。臣妾以为易修辰必死无疑,就提前出去吩咐御厨做菜,准备好好庆贺。”
“那为什么你现在一滴眼泪都不掉,你不为朕难过吗?”易修斯冷笑。
明曦暗衬真是个变态,面上却擦起眼角真真假假的泪光来,“臣妾怎么不难过,皇上是臣妾一辈子的依靠。可臣妾不想再让皇上烦躁,这才忍住了眼泪。”
“哼,”易修斯一脚踹在她肚子上,撒了全部的火,“收起你那套!朕还不知你是个什么货色?要不是你给朕的出的馊主意,招惹了那帮人,我也不会落得这个下场!”
明曦被踢得一脚还喘不过气来,脖子又被易修斯给卡住,“说不定你是和他们合谋来害朕!是不是?!”
“不,不……”明曦拍打着他的手,看着他什么都听不进去的恐怖表情,赶紧道:“碎片,碎片……”
易修斯慢慢恢复冷静的松开手,明曦赶紧一歪身子滚到了地上去。
“既然皇上这么不喜欢臣妾,那臣妾就先告退了。”明曦捂着脖子赶紧滚了出去。
她出去,到大殿的回廊上,随意的走着。
脸色一会冷清,一会憎恨,忽而又抱了抱自己的手臂。
皇上不爱,爹爹走了,家里那群人也不是她的亲生姐妹。
这个世界好像就只剩她一人了。
若是能找到一个爱自己的,又能当靠山的,那该多好?
明曦正希冀着,忽然就远远看到了个模糊萧挺的身影。
是!
明曦脚步不自觉的,就往那抹身影走了过去。
他好像也在移动脚步要去往某处,明曦便只能用跑的。
她深深发觉,才是她要找的那个靠山!
其实她在和皇上之前就已经不是处子之身了,为了有权势替自己挡下那些灾祸,她身体不知奉献给了多少朝中多少男人。
正因如此,她对看准男人也是有几分本事的。
她知道不仅是因为身体原因不接触女人,从他的话语神色中她就知,他不是个轻易动情的人。
但这种男人,一旦动情便是最可靠的。
从前就有过那么一个例子,而后来她选择了易修斯,狠心割断了那段情。
那个人后来也战死沙场了。
要说动情,那是第一次。
而今晚的,倒是让明曦找回了那种感觉……
她不仅仅想要权势了,她还要一个疼爱她的丈夫,不会像易修斯那样辱没她!
哪怕是舍弃一点点权势,为得到这样的男人也值得。
明曦加快脚步的追逐,但在接近后,却发现夏侯北暝身边还有一抹娇小身影。
那容颜……令她从心底里发出自卑,厌恶的感觉再度腾升起来。
她忽的绕到他们身前,还来不及说什么,忽然被眼前景象惊得说不了话。
,竟然正牵着那女人的小手在摆弄?
“大人,你的病好了是吗?我终于等到这一天了!”
明曦兴奋的扑了过去,那是种很累,很想完全把身子依偎在一个人怀里的感觉。
无关于任何的暧昧情愫。
哪知在她这心灵最脆弱的时刻,夏侯北暝却大袍一挥,“滚!”
穆巧觑了一眼,默不作声的收回了被夏侯北暝握着的手。
明曦被一股大风扇得在地面翻滚了几下才停,她砸下颗颗眼泪,是因为被心爱的人践踏更让她无地自容。
然而她又坚强地爬了起来,因为一开始她就知道,夏侯北暝不是个容易收服的男人。
但倘若有一天能够接纳她,她一定会成为最幸福的女人!
“,曦儿是真心喜欢你的,从小到大都没有这么喜欢过一个人。哪怕在不知道你毒解了之前,我都决定一直等你,哪怕一辈子无法碰你,我也只要陪在你身边就心满意足了。”明曦站定在他字字句句道。
谁知夏侯北暝皱了皱眉,朝底下摸去,却发现那只手已经收回去了,他直接无视明曦的对穆巧道:“怎么了?”
穆巧双手环抱着,抚了抚手肘泛起的鸡皮疙瘩,觑了明曦一眼,便抬步走了。
夏侯北暝深深的看了眼那抹冷漠的背影,错开明曦直接追了上去。
从明曦说那番话的第一个字起,他就没施舍过一秒钟的目光。
明曦站在原地僵住,死死的咬唇。他到底有没有听自己在说什么?!
为什么无论是算计还是真心,哪一边她都讨不了好!
两人出了宫门,穆巧觑了夏侯北暝一眼,“跟着我干嘛?”
“不出我所料,你是去追踪易穆炀的下落了?”夏侯北暝胸有成竹的说。
这个女人太要强,绝不会来求他。
他只有花费点心思,时刻注意她的行踪,这才赶了过来,在宫门前相遇。
“何事?”
这么陌生冷漠的话语,让这些日子以来备受‘恩宠’的夏侯北暝忽然有些不适应了。
他眯了眯深邃的眸,突然想起了什么零碎的话语,嘴角绽开抹笑容,“你不会因为明曦的话在吃醋?我都没听进去几个字,你倒是为这个事情发起小脾气了。”
“吃醋?你我并没有什么关系。只是想起你前段时间对我花言巧语,私底下可能对明曦也这样,我就是有些看清了你而已。”穆巧冷淡地说道。
夏侯北暝强硬拽住她手腕,有些发恼,“我什么对她怎样了,说清楚!”
“只会用武力威胁人么?”穆巧扬起小脑袋冷凝着她,愣是不回答他问题。
夏侯北暝有些气恼的松开了她的手,“你可知以往要是有人这样对我这样说话,他已经死了!”
他不可能因为爱上一个人完全改掉自己的性格,这样抓手的底线对他来说已是温柔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