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晚饭,歇了没多大会儿,周氏早早的便嚷嚷着困了要回床上去休息。蒋公子拿了书本在房间里陪着她,大概在亥时左右,周氏从突然从梦中惊醒了。
周氏满脸都是冷汗,一脸痛苦的捂着肚子喊着疼。蒋公子见状扔了手里的书连忙跑过来。周氏一只手捂着肚子,一只手扶着蒋公子的肩膀,嘴里不停的喊着疼。
蒋公子手足无措的看着周氏随即又大声对着外面喊:“来人!快来人!快去喊大夫!快去请大夫过来!快!”
蒋府里闹的动静有些大,也惊动了子苓那边,子苓猜着是周氏吃的药起了效果,便匆匆的赶来了这边。
“蒋公子,我家周姐姐现在这是怎么了。她是不是吃了什么东西怎么疼成这副样子,请大夫了吗?”
蒋公子正手里拿着帕子在给周氏擦着额头上疼出来的汗,听见子苓的问话头也没回的说道:“已经请了大夫了,她吃过晚饭早早的就睡了,也没吃什么东西呀,怎么会疼的这么厉害呢。
接着蒋公子又大声质问屋里的下人们“你们一个个白天都是怎么伺候夫人的,夫人去了哪里吃了什么用了什么,哪里可有什么异样吗?怎么会疼成这个样子啊。你们都给我好好想想。等会儿大夫来了好和大夫说。”
蒋公子话音刚落,纪大夫就背着药箱从外面进来了“来来来,都让一让,都让一让,让我来给蒋夫人看一看,给她把把脉,看看她怎么了。”
蒋公子闻言急忙起身退到一旁,给纪大夫让空,纪大夫将身上的药箱放在一旁,开始给蒋夫人把脉。
子苓在不远处不着痕迹地打量着这位纪大夫,心里在估算着这位纪大夫的水准如何,能不能看出来,周氏的身体究竟是何缘故。心里同时也在盘算着,要是这位纪大夫水准很高,能够看出来周氏的身体究竟是何缘故,那自己又该如何救场。
过了片刻,齐大夫收回给周氏诊脉的手,摇摇头叹息道:“可惜了这个孩子是保不住了。”
床上的周氏听见纪大夫这么说,伸手拉向蒋公子,语气沙哑地喊道:“蒋郎……我好痛……为什么会这样!明明我已经如此小心了,是不是有人害我,为什么!这究竟是为什么!”
蒋公子安抚住了周氏以后,抬头看向纪大夫,问道:“不知纪大夫可知道内人滑胎的原因究竟是什么吗?”
纪大夫捻了捻胡须说道:“夫人的脉象确实有些不对劲,不排除中毒的可能性。不知道能否把夫人白日里吃过的用过的东西拿过来给我看一下。”
床上的周氏闻言让云声过来,云声和云晴走过来和纪大夫描述了一下,周氏今天都吃了些什么,做了些什么。
子苓看了看旁边儿小桌子上放着放着的冰酥酪,装作不经意的提醒了一下。
云声和云晴也附和着想把纪大夫的注意力往那碗剩了一两口的冰酥酪上面引。纪大夫的注意力果然被那碗剩下来没两口的冰酥酪给吸引了过去。
“这个冰酥酪蒋夫人每天都会吃一碗吗?拿来给我看一看,我看看这碗冰酥酪有什么问题没有。”
云声在旁边低声回答道:“是的,我家夫人每天至少都要吃一碗,里面不会放太多的冰,都是放少许的几块小冰。但是因为夫人喜欢吃这个。所以就每天都会吃一碗,嗯……至少吃一碗有时候也会吃两碗。”
纪大夫闻言点了点头说道:“那就把它端过来给我看看吧。”
云声依言过去把那碗剩了点底的冰酥酪给端了过来。纪大夫用手指沾了一点汤水放进嘴里,细细品了品,片刻后“咦”一声,又沾了一点汤水放进嘴里品了品,接着又重新把手指搭在周氏的脉搏上给她把脉。
“蒋夫人这个病我这段时间好像在京城里见过好多个了。蒋夫人最近有没有去城外的寺庙里参拜过?就是那个外面种了很多香喷喷的果子树的那个寺庙。”
蒋公子闻言点了点头说道:“大概七八天之前我们去过那个寺庙,当时寺庙里的住持也说了,外面种的那些树上面的果子和一种香料相冲,对有孕的女子身体不好。当时内人还打算摘一些果子带回来放在房间里呢,因为这果子香喷喷的,能当熏香用。后来听了住持的话也就没带。怎么了纪大夫,莫非内人的病和那个果子有关系吗?”
纪大夫指了指那碗残存的冰酥酪说道:“这个冰酥酪里面我尝出了有那种果子的味道。而且蒋夫人的脉象和城里几个因为外面那个果子而滑胎的孕妇的脉相很相似。因为我不是上京城本地人,我以前在家乡那边吃过那种果子,这果子在这边只能看不能吃,但是在我家乡那边是人人都喜爱吃的一种果子。所以我能尝出来这个味道。”
蒋公子拧了拧眉说道:“不是说这种果子只是和一种香料相冲吗?是苏合香是吧。内人自从有孕以来便不曾使用过熏香呀。纪大夫,这个果子本身能不能对有孕的女子造成伤害啊。”
“这个果子本身吃并不会有毒。哪怕这个果子在上京城这里水土不宜生长,那也只是长得不好吃而已,并不会造成毒性。它的毒性,只是和苏合香里面的那一味香料相冲罢了。”
纪大夫说完停顿了片刻,又有些困难的开口说道:“最近京中那些因为这个毒性滑胎的女子,多半是闻着这果子香味浓郁,于是放在房间里当熏香用,而且多半是不知道自己已经有了身孕。都是一时疏忽,才导致中毒滑了胎。只是蒋夫人这个……”
纪大夫话没说完,但蒋公子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
蒋公子冷了色问纪大夫:“我家内人这胎还保得住吗?”纪大夫低声叹了口气说道:“孩子总还会再有的。”
蒋公子点点头朝纪大夫拱了拱手,说道:“今晚就麻烦纪大夫跑来这一趟了,还请纪大夫给开几副方子,好好的给我家内人调一调身子,多谢了。”
“应该的,应该的,蒋公子客气了。”
云声接了纪大夫给开的方子,出门熬药去了。蒋公子把子苓给叫过去照顾周氏,自己起身领着纪大夫出了房间,像是还有什么事要问。
子苓等确定了蒋公子已经走开,云晴把房间里的下人们都给支走了。子苓见周氏依然腹痛难忍,于是拍拍她的手,从怀里掏出一个药瓶,倒出一粒药想要喂给她“周姐姐你吃完这个药,等过一会儿你就会好了就不会肚子疼了。”
周氏摇摇头说道:“不了,不吃这个药,就让我继续疼着吧,我疼的越厉害,这出戏就越真。今日这腹痛难忍,根本不及我这些年来的心痛半分。子苓妹妹,你可知道我这心里有多恨。”
子苓无奈,也不知道该如何劝她,只拍拍她的手,陪着她坐在一旁。
不多时,蒋公子回来了,身后的云声手里还端着药。蒋公子接过这一碗药,亲自过来喂周氏喝药。周氏借着蒋公子的力道坐起来,接过蒋公子手里的药碗,一仰脖子一股脑的将药都给喝了肚去。喝完一抹嘴直接又将碗还给了蒋公子,最后接着躺下了。
子苓瞧着现在这屋里的气氛也不适合自己呆,就和周氏说了一声便告退了。子苓走了以后,蒋公子挥挥手,把屋内的下人们都给轰了出去。
蒋公子给周氏拉好被子语气温柔地说道:“你先睡吧,有什么事儿有我呢,什么都不要多想,我来处理,你放心的睡吧。”
周氏闻言便闭上了眼睛,安心的睡去。蒋公子看着周氏的睡颜,执起周氏的手,轻轻地吻了一下,久久的没有说话。
清晨,吴姑娘起床以后正坐在镜子前拿着梳子梳着头发。身边的侍女端着一盆水从门外进来“姑娘,水给您打来了,您要不要先洗一下脸。”
吴姑娘头也没回的说道:“先放在那里吧,我先把头发给梳了。你先过来给我梳一下头发。梳个简单利索的发髻,我看着心里高兴的。”
小侍女闻言应了一声过去给吴姑娘梳头发,吴姑娘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低声问道:“昨夜有没有闹出什么动静,我怎么听着昨天夜里挺吵的。”
“奴婢方才去打水的时候听见外面的下人说,昨夜上房里的蒋夫人突然腹痛难忍,去请了大夫过来一看是滑胎了。”
吴姑娘闻言有些皱眉“不应该啊,按理来说,还得几天才能发作呀,怎么……这回发作的这样快?”
侍女低声说道:“或许这胎本就来得不易,再加上胎像不稳固,所以才会这样快就发作了。”
吴姑娘点点头心道大概也是,又低声讽刺的笑了一声,说道:“这周氏也是个没福气的。”
主仆二人都没有注意到的是,屋外有个人影正悄悄的离开。
屋里,周氏正靠坐在床边喝着粥,蒋公子手里拿这粥碗正在喂她,喝了没几口周氏就摆摆手虚弱地说道:“我吃饱了不喝了。”
蒋公子皱皱眉说道:“再喝一些吧。不吃饱怎么有力气养好身子呢。”
周氏抬头看着他说道:“这都几时了,你怎么还在这里,不去上值吗?别耽误了正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