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半个来月就要过年了,沈府里张灯结彩的已经开始有了过年的气氛,沈泉等子苓歇息了两天后,便开始拉着子苓出去四处闲逛。
无论是大城镇还是小城镇,基本上都是快过年那段时间最热闹,而且还一连热闹半个来月,有好多小贩卖的东西都是些平日里见不到的,大孩子小孩子都喜欢这个时候在街上逛,都不乐意在家里老老实实的呆着。
沈泉拉着子苓跑到东市去看杂耍卖艺的,听说有一队去上京城路过这里的杂耍班子,说是要在这里赚点盘缠再启程。
沈泉早就想过去看看了,但子苓人在熊古寨里一直没有回来,刚回来时沈泉怕她太累,等她歇息了两天之后才提出一起去东市看杂耍。
到那里之后得知今天是这个杂耍班子最后一天在白沼城卖艺了,他们的盘缠现在已经筹的差不多了,明日就要启程去往上京城。
子苓跟着沈泉在白沼城里看完了杂耍去吃热汤面,吃完了热汤面又去茶楼喝茶,茶楼的说书先生最近又开始说新故事了,茶楼里面挤挤挨挨的都是来听新故事的人,快过年了,手里的活计能停的现在都停下来了,毕竟这一年到两头的拼命就是为了能过个好年。
待到薄暮时分,沈泉和子苓才心满意足的打道回府,高兴的不得了的沈泉玩了一天,两条腿酸的不行,坐在马车里一直嚷嚷着喊累,说回去要好好泡一泡药澡解解乏。
子苓猛的在外面玩了这么久,也感觉到有些疲累,正半依靠在南桑的肩膀上面闭目养神。
两个人回了沈府之后,还没走进沈泉的院子里呢,就有个沈夫人身边的丫鬟急急来寻,说是沈夫人那边请子苓赶快过去一趟,丫鬟的面色还焦急万分的样子。
子苓和沈泉见状还以为沈夫人那边出了什么事情呢,急急忙忙的往沈夫人院子里赶,走之前还没忘记让南桑过去把药箱给拎上。
到了沈夫人院子里,两人瞧见沈夫人安然无恙的坐在那里,都舒了一口气,刚才真的是虚惊一场。
沈夫人和萧夫人正坐在一处说着话,看见她们这明显着急忙慌跑过来的样子还有些心疼的让她们俩先歇口气。
之后又指了指屋内的一个妇人,子苓和沈泉这才发现屋内除了沈夫人和萧夫人以外还有一个人也在。
“这是刘嬷嬷,是咱们府里管家的堂妹,有事求到我这里来了,子苓丫头,让这刘嬷嬷和你说吧。”
子苓放下手里的茶盏刚要朝刘嬷嬷打招呼,那边刘嬷嬷就扑通一声跪在了子苓面前,把子苓给吓了一跳“刘嬷嬷你这是做什么,哪能行如此大礼啊,快起来,起来说,咱们起来好好说,不兴这么大礼的,有事咱说事啊。”
南桑在一旁帮忙着把刘嬷嬷给搀扶了起来,扶到一边椅子上坐好。刘嬷嬷力气大的很,但好在南桑力气更大,不然单凭子苓还真是扶不起来她。
刘嬷嬷拿手里的帕子擦了擦眼泪,平复了一下心情开口说道:“姑娘恕罪,老婆子我有些失态了。”
子苓摇摇头,说道:“没事没事,有事你慢慢说,我看看有什么地方能帮到您的,先别急,慢慢说,从头和我说怎么了。”
刘嬷嬷点点头,说道:“是这样的,我家相公,秋天的时候去外地给人送东西,路上不知怎地从马上摔下来了,当时他人就摔晕过去了,后来醒来以后,整个人都是一种发狂的状态。谁都不认识了,不认识我,不认识家里的人,儿子女儿街坊四邻亲朋好友,他全都不认识了。”
刘嬷嬷说到这里,满脸的悲痛之色,子苓怕她太激动会晕厥过去,从药箱里取了一颗药丸给她服下。
刘嬷嬷缓了缓又说道:“他不光不认识人了,力气还特别大,有时候还会脱了衣服到处乱跑,根本就追不上他。而且他是瞧见一个人就骂,一骂骂老长时间,三五个人都制不住他,有一回我实在觉得不行了,想找人把他给绑在家里面,找来了好几个人都摁不住他,后来……后来还是我一横心,拿了木棍子照他后脑袋来了一闷棍,把他给打昏了,这才制住了他。我的个老天爷啊,这是做了什么孽啊。”
子苓听到这里,心里有了些计量,点点头,示意刘嬷嬷继续往下说。
“瞧着这样也不行,就去请了大夫来看,大夫说是因为他摔下马,患了惊惧之症,给开了消痰清火药,吃了后好了三五天,就又开始复发了,大夫又重新给开了什么天王补心丹,好了大概十来天,又不行了。整天嚷嚷着自己是圣贤,说的都是些大不敬的话,好在我们两口子平日里与邻里之间处得还不错,要不然定得把官府的人给招来,回头再把他给绑去衙门里。”
子苓点点头,又说道:“那后来呢?是不是又复发的时候,这两种法子都没有效果了?”
“萧大夫您猜的没错,后来大夫是两种法子都一起用上了,没有丝毫效果。又重新给开了什么归脾汤,喝了归脾汤之后是好了许多,但也是过几天就又复发了。这么些时日是被他这病给折腾的家宅不宁啊。”
“前几天我家闺女去请了个名医来给他看病,那个大夫给开了好些名贵的药材。像什么人参鹿茸,肉桂熟地的,老婆子我愚钝,也不懂这都是些什么。”
“后来我那堂哥去我家有点事情要办,知道了这其中原委,他之前只知道我家相公病了,但他不知道严重成这个样子。他告诉我沈家现在来了个女神医,让我过来求求您,看看您有没有什么法子能救救我家相公。萧大夫,我实在是走投无路了过来找您了,您可一定要去救救我家相公啊。”
说着,刘嬷嬷就又要俯身下拜,南桑直接上前扶住了她不让她下拜,这个刘嬷嬷的力气大的很,子苓是真的根本扶不住她。
“刘嬷嬷您先别激动,你家相公现在在哪里?我这就过去一趟,看看究竟是怎么个情况。”
“我家相公被我给灌了些蒙汗药,带来白沼城,我堂哥帮我租了个小院子,他现在就在院子里昏睡着,我怕他再乱跑发疯,还用了绳子把他给绑住了。”
“那好,那咱们现在就过去吧,师娘,姨母,我带着刘嬷嬷先告辞了。”
“去吧去吧,注意安全,就带着南桑一个人行不行,要不要再带几个家丁过去?找两个力气大点的家丁,若是有什么事还能把人给控制住。”
子苓思索了一下,摇摇头。说道:“不用,我大约知道是什么病了,我用银针就能控制住他,用不着带那么些人过去,姨母您放心。”
刘嬷嬷又转身对着沈夫人行了一礼“小的冒昧过来惊扰了夫人您,实在不该还望夫人您宽恕则个。”
沈夫人摇摇头,说道:“无妨无妨,你的难处我们都能理解,快别耽搁了,赶快带子苓丫头过去吧,天色已经不早了。”
刘嬷嬷带着子苓去了一处极偏僻的院落,下车后子苓打量了一下周围。极为寂静清幽,刘嬷嬷在旁边朝她解释道:“堂哥给挑了这个地方,主要是怕万一我相公发起病来,我控制不住的时候,出门在伤了人,这个地方住户少一些,也安全一些。”
子苓点点头,说道:“管家考虑的很周到,带我们进去吧,刘嬷嬷,事不宜迟。”
院子里有两个人正站在那里朝门口张望着,瞧见刘嬷嬷回来了,几步跑过来“阿娘你回来了,怎么样,有没有把那个女神医给请过来?”
刘嬷嬷轻轻斥责了她一声“怎么说话呢,没看见娘身边还有人吗?这就是你舅舅说的那个女神医,快向她行礼拜见。”
子苓连忙出声止住了刘嬷嬷女儿的动作,说道:“事情紧急,就先别顾及这些虚礼了,快先带我过去看看病人吧,这个事最要紧。”
刘嬷嬷的女儿闻言急忙领着子苓往屋内走去,边走边说道:“现在屋里是我大哥二哥三哥他们在守着,我娘给我爹灌的蒙汗药挺多的,我爹他到现在都还没有醒过来。”
说着子苓就推门进了房间里,房间里只点了两盏油灯,昏暗的紧,南桑掏出火折子,把手里的灯笼又给点亮,放在床榻旁边的桌子上。
刘嬷嬷的三个儿子见状也明白过来,这是把舅舅说的那个女神医给请过来了,都忙不迭的退到一旁给子苓腾出空来。
刘嬷嬷的女儿见子苓站在床前打着灯笼在看病人的面色,就去搬了个凳子放在床前,子苓将灯笼放回桌子上,在椅子上坐下来,开始给刘嬷嬷她相公把脉。
屋内刘嬷嬷还有她的四个孩子都屏气凝神的看着子苓,生怕错过她脸上一丁点儿不同寻常的神色。
约摸一盏茶的功夫后,子苓放下刘嬷嬷她相公的手腕,抬头对刘嬷嬷说到:“不严重,病根还是上次从马上摔下来的原因,从马上摔下来以后被吓到了,惊惧入心,一直未好,心中恐惧未除,所以才会一直反反复复的治不好。”
刘嬷嬷激动的张了张嘴,几欲说不出话来,半晌又问道:“所以说我家相公他……他不会有事的对吗?您能给他治好?”
子苓点点头,说道:“好治,不严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