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回房便看见青筠一脸疲倦的卧在榻上,带着血迹的外袍被随意地丢在了衣裳架子上,头发乱糟糟的,连梳洗都没有。
这般样子睡觉,床榻都要被他弄脏了,晚上我怎么睡?
我皱着眉头推了推他:“起来,先洗了澡再睡。”
青筠许是累极了,微微挑起眼帘看了我一眼,顺手拉着我往怀里一带,呢喃道:“黎儿别闹,跟我一起睡会儿。”
猝不及防地一扯,我上半身扑到了他怀里。
“……”
虽然青筠身上带着些血腥气,但龙涎香的味道更浓,这样半趴在他胸口,我只需一个抬头,便能看见他精致的眉眼。
青筠生的极好,五官想是被最好的画师一笔一笔勾勒出来的一般,凌厉却不失柔和,一切都刚刚好。嗯,身材也很好,不是那种阴柔的美,也不是那种粗犷的壮硕,而是匀称有度,让人挪不开眼。
我欣赏完,然后抬手捏住了青筠的鼻子。
不一会儿,他便皱着眉头悠悠转醒。
那双勾人的凤眸里映出我带着揶揄的笑脸,“王爷怎么不睡了?”
“真是,拿你没办法。”青筠叹了口气,松开我坐起来,吩咐人打水沐浴。
浴室就在卧房隔壁,我刚让人把青筠的衣裳收走,把床铺整理好,便见青筠穿着一件白色中衣,半敞着领子进来了。
沐浴完的青筠肌肤微红,半干的头发随意地铺在肩上,发梢还在滴水,很快便把单薄的中衣打湿,贴在身上,我没出息地挪不开眼了。
青筠勾着一抹慵懒妩媚的笑朝我走来,将我扯进怀里,“黎儿看够了么?”
青筠的胸前敞着,我一贴上去,便能摸到他结实的胸膛,感受到他强劲有力的心跳。
“看当然是看不够的。”青筠这样好看的人,怕是看一辈子都不会腻吧。我顺手在他身上摸了一把,觉得手感还不错。
青筠揽着我,低笑:“陪我睡一会?”
“别,看也看了,摸也摸了,我该办正事儿去了。”我正要推开他,外面却传来了一个侍卫的声音。
“王爷,王妃,有客人来了,来人自称燕诀,说是剑宗之人,想要拜会王爷。”
我看了青筠一眼,低声道:“昨晚的事你都知道了吧?”
青筠点点头,朝外道:“带客人到大厅稍作片刻,本王换身衣裳就过去。”
“是。”那侍卫立刻领命退下。
我道:“这燕诀来得未免也太凑巧了,你刚回来他就上门了,怎么看,目的都不简单。”
青筠换上一身干净衣裳,道:“无妨,昨日之事我处理得很干净,便是他手眼通天也抓不住什么把柄。此番来多半是想试探试探我们,小心应付便是。”
我颔首,整理了一番仪容,与青筠一同到了客厅。
厅内,下首处坐着两个人,一男一女。
男的自然是燕诀。
未免燕诀察觉什么,我服了能改变声音的药,又刻意学了灼红的步子,走的又慢又碎,且比平日稍稍踏得沉重一些——习武之人对音容相貌的观察最仔细,修习不同的功法身形和步伐也不一样,倘若我不掩饰一番,燕诀定会根据昨日的两场打斗中认出我来。
走进厅内,燕诀先朝我们见了礼,青筠回礼笑道:“听闻燕阁主登门拜访,本王甚是惊喜,久闻剑宗大名,却一直无缘领教贵派的剑术,未曾想,今日竟能见到燕阁主本人。”
燕诀道:“王爷客气了,燕诀亦久闻青阳王大名,事故今日登门拜会还请王爷,莫怪燕诀唐突。”
“岂会?本王盛情款待还来不及,又怎会怪罪。”
说着,我与青筠在主位坐下,灼红奉了茶便退下了。青筠这才问道:“不知这位姑娘是?”
燕诀笑道:“这位是燕诀的小师妹,唤做席季夏,听闻燕诀要来拜会青阳王,也想同往。”说完,他朝席季夏道:“师妹,还不朝青阳王和青阳王妃行礼?”
席季夏傲然道:“师兄,青阳王虽然是凌云的王爷,可我们又不是凌云人士,为何要朝他行礼?”
看着这姑娘桀骜不驯的模样,我竟然联想起了七巧,等等……席季夏,席岳季离,难不成她是席岳的女儿?难怪她的眉眼看起来与七巧有几分神似,多半都是承袭了父亲。
“师妹怎可如此无礼?”燕诀皱了皱眉,训斥道:“师兄平日教你的那些礼数你都忘了么,快同青阳王赔罪!”
青筠见状,只得出面圆场:“不必了,席姑娘说得对,既然燕阁主和席姑娘都是江湖人士,并非凌云之人,自然不必同本王行礼,也不必拘于礼数。”
席季夏笑道:“就是呀,师兄,你看青阳王多明事理,哪像师兄你这么古板,整日就知道训斥我。”
见席季夏,不仅不听教训,还得寸进尺燕诀颇有些头疼,可面上尽是一片宠溺,无奈之色,没有半点责怪。
传闻燕诀铁面无私,手段很狠辣,对门下弟子严要求十分严苛,今日一见,他对这位姑娘倒是尤其包容,莫非……
又闲谈了片刻青筠与燕诀,这才提到正事。
青筠笑道,“不知燕阁主此次来究竟是为何,莫非真的只是上门拜访本王?”
燕诀道:“实不相瞒,此次前来叨扰王爷确实是有事相商,昨夜,我率领弟子抓捕一名弑神殿的妖人,却在半路被人救走,看方向似乎是逃进了别宫,可听闻青阳王居住再次,是以燕诀不得不冒昧前来打扰。”
一般来说,正邪两道虽然水火不容,但也绝不会在明面上互相诋毁,燕诀这种人素来行得正坐的端,讲究礼数规矩,今日却用上了“妖人”一词,只怕是为了试探我们的态度。
怕青筠因此恼怒,露出破绽,我不动声色地把手搭在了他放在茶盏边的手背上,故作天真地问道:“王爷,他们为什么把弑神殿的人叫做妖人?”
青筠眸色沉沉,眼底怒意横生,看向我时却换上了一副温和宠溺的表情,“黎儿走江湖那么多年,没听说过别人这么称呼弑神殿么?”
我摇摇头,“弑神殿倒是听说过,可我都没机会碰上,身边也无人提起这些。所以,叫妖人是因为他们修习邪道吗?”
燕诀道:“青阳王妃此言差矣,弑神殿的人不是修习邪道,而是杀人如麻,行事狠辣无常,经常荼毒百姓,所以,江湖上人人痛恨,便得了这么个称呼。
倘若那个弑神殿的人真在别宫,只怕青阳王和王妃也会有危险,燕诀此次前来,就是为了捉拿此人,还望青阳王饶恕燕诀的失礼。”
青筠的眉眼冷了下来,笑意尽褪,“怎么,燕阁主是怀疑本王包庇弑神殿的人,所以今日才会来此的?”
燕诀笑道:“王爷莫恼,燕诀这也是为了王爷和王妃的安全着想,倘若此人隐藏在王爷身边是别有所图,燕诀此时替王爷除去他,也就是替王爷除去了一个祸患。”
“不必了。”青筠站起身来,冷冷道:“这是本王的居所,倘若燕阁主执意要搜,便不要怪本王不留情面。”
“既然如此,是燕诀唐突了,还请青阳王恕罪。”燕诀并没有过多纠缠,说完,便当真带着席季夏离开了。
只是,我总觉得周围似乎有人在盯着我,怕是燕诀的人,便准备把戏做全套,朝青筠轻哼一声,抱怨道:“王爷,这个燕诀如此失礼,王爷为何不给他点教训?这般上门,岂不是说我们同与贼子同流合污么,太过分了!”
青筠寒声道:“本以为这剑宗的人寻上门来,是仰慕本王的风采,没想到竟然是怀疑本王!不过,他们毕竟是剑宗弟子,燕诀在江湖上又颇有威望,我虽是王爷,却也不好过多的责罚他。”
我拧起眉头,“怎么不行?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不过是一个习武的莽夫,王爷还怕了他不成?”
“不是怕,只是不想招惹不必要的麻烦而已。”青筠捏了捏我因为生气而鼓起来的脸颊,调戏道:“黎儿刚刚说陪本王……”
我连忙捂住他的嘴,做羞赧状,“王爷,这种事怎么好说出来的!”
青筠哈哈大笑,直接起身将我从椅子上打横抱起,“那咱们回房慢慢说!”
我伏在他胸口,娇声道:“王爷真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