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循声望去,那人果然是安晚,而且她说话时还看着我的方向,高高扬着眉头,神色倨傲——刚才那句话明摆着就是说给我听的。
我懒得理她,直接转开了身子,当做没看见。
周围的其他女子闻言,一个个都围了过去,见安晚当真成功了,纷纷称赞:“公主真是心灵手巧,今日您可是第一个起乞得巧的人!这针影可不就是一把梭子嘛!”
“就是呀,没想到公主竟然这般好运气,第一次试就成了!”
“看来公主这是得到了织女娘娘的垂青,今年定能觅得好夫婿。”
“我也赶紧在公主这里试试,说不定就成功了呢!”
一群人围着安晚叽叽喳喳,夸耀个不停,虽然我与她之间隔了很多人,安晚早就已经看不见我了,可我总觉得她这么做,根本就是为了羞辱我。
她以自己的优秀来衬托我的笨拙,好让别人都说我配不上青筠,她跟青筠才是天生一对,以此让我颜面尽失。
只可惜,我并不在乎。
安晚既然这么努力地想要赢我,让她赢就是了,倘若她真这么有本事,能把青筠的心勾走,那青筠便是立刻宣布要娶她,我也没有半句多话。
皇后娘娘听闻安晚乞巧成功,命人送来了赏赐,安晚当众打开后,发现盒子里竟是一对精致的发簪。
而且这发簪与平日里见到的成色款式都不同,这簪子乃是以银片为主体,取用五色的鸟类羽毛点缀,再配上东珠、银丝、金片等装饰做成彩凤的形状,做工十分精细,整只簪子都透着不一样的光蕴,在阳光的照耀更是下熠熠生辉,仿佛活了一样。
“这簪子真漂亮呀,好羡慕!”
“安晚公主花容月貌,也只有公主您才能配得上这么美的簪子了。”
……
众人围着安晚又是一顿赞美,安晚倒是没表现出太过惊喜的样子,合上盖子后,规规矩矩地朝皇后谢了礼。
就在我以为没自己什么事了,刚要去找青筠时,安晚朝我走来,笑道:“听说青阳王妃没有乞得巧,那可真是遗憾啊,王妃要不要再试一试,说不定就成功了呢?”
我心道:再试一试,不成功,然后被你再笑话一回吗?当我是傻子?
我淡笑:“不必了,这种事情不过是靠缘分罢了,又何必强求?是你的就是你的,不是你的,你费尽心思也得不到,就像这簪子,该是安晚公主的,我便无缘,公主说是不是?”
安晚听出我话里有话,脸上的笑意僵了僵,但她很快整理好了自己的情绪,笑吟吟道:“对了,不知道青阳王妃的香囊做好了没有?先前您离席太早,安晚都没看清您做的是什么香囊呢,待会儿乞巧结束,可是要给心上人送香囊的哦,青哥哥眼界高,若是不好看的话,他可看不上。”
见她表现出一副跟青筠很熟悉的样子,我笑道:“不劳安晚公主挂心,给王爷的香囊,我早已准备好了。只是,不知安晚公主要把自己做的香囊送给谁呢?”
安晚得意道:“自然是送给青哥哥了,这个香囊的图案我绣了整整半个月,青哥哥一定会喜欢的。”
“哦,那可真是不巧。”我拨弄着指甲,漫不经心道:“我与王爷已然成婚,自是在织女娘娘那里求过姻缘的,如今公主这般行事,也不知道织女娘娘会不会怪罪?”
众人见我们两个愈演愈烈,一副要吵起来的样子,怕闹出事来,几个人连忙上前,将安晚劝走了。
正好我也懒得再跟她费口舌,便打算去找青筠,把香囊送出去了事。
这时,身后忽然有人唤我,“青阳王妃!”
我转身望去,只见落落拉着一个与她年纪相仿的小姑娘从亭子跑出来,朝我道:“你要不要跟我们一起去做花灯?”
我看着另一个被她拽得东倒西歪的小姑娘,问道:“落落,这位是?”
那小姑娘整理了一番仪容,正要开口,落落却已经嘴快地抢过了话:“这是皇后姨姨的小女儿,苏君念。”
既然是皇后的女儿,按辈分,我还算是她的婶婶,自是不必同她行礼的,便朝她笑了笑,客套道:“你今年多大了?”
苏君念朝我福身,然后规规矩矩道:“回婶婶,今年腊月便及笄了。”
我点点头,然后看向落落,“方才你们说要去做花灯,做什么花灯?”
落落道:“七夕嘛,晚上肯定要祈福的,我刚才看见内侍和宫女拿了好多细竹篾和彩纸,肯定是拿来做花灯的,青阳王妃要跟我们一起去吗?”
我迟疑道:“可以吗,你们两个该不会是想偷偷去玩,拉我做个垫背的吧?”
落落拍拍胸脯保证道:“放心,现在大家都在投针乞巧,没人会发现我们不见了!”
我失笑,“还真是打算偷偷溜去玩的呀。”
武安郡主朝我们走过来,正好听见了落落的话,笑骂道:“黎儿你别管她,这丫头从小野惯了,进宫也没个规矩,还敢撺掇小公主和你一起干坏事。”
落落被逮了个正着,小嘴一瘪,扯着武安郡主的袖子撒起娇来:“娘亲,这里又不好玩,我去做几盏花灯怎么了嘛!”
武安郡主一把拍开了她的手,“你少贫嘴,马上就要用午食了,哪也不许去!”说完,又朝我道:“这会儿该是送香囊的时候,黎儿想必是要去找青筠吧?今日的午宴没平日讲究,位子是自己挑的,你送完香囊也早些过去,我们就先走一步了。”
我乖巧的应到:“是。”
等到她们三人离开,我这才往青
男席这边的桌上都是些点心什么的,只有几个已经成亲的在做巧板或者五生盆,青筠正是那为数不多的几个人之一,这会儿他正在整理红蓝丝线,眉头微微蹙起,动作看起来有些笨拙。
我走到他身侧,笑道:“做得怎么样了?”
青筠叹道:“还要一会儿,本以为这是个简单的活,只是这丝线委实难缠。”
见他东拉西扯,那团彩线反倒越缠越紧,我实在是看不下去了,直接从青筠手里接过了那团被他扯的乱七八糟的线开始拆分。
不多时,我便将根根细线理了出来,一一放在桌上,揶揄道:“堂堂青阳王,连这点都做不好?”
青筠笑道:“黎儿最厉害了。”
周围几个公子见状,忍不住打趣道:“青阳王,你跟王妃这般可真是不地道,我们这些人还未成亲呢,你们这卿卿我我的,岂不是故意让我们羡慕啊!”
“就是啊王爷,太不厚道了!”
这般被人围着笑话,我便是脸皮再厚也有些受不住,忙从袖子里摸出那个香囊塞给他,“你继续忙,我先走了。”
说完,我正要转身离开,青筠却忽然拽住了我的手,将我往后一扯。
我没留意他会当众做出这样的事,身子往后栽去,却是稳稳当当地落尽了他怀里,直接坐到了他腿上。
“黎儿这是害羞了?让他们说去,你我夫妻二人亲近些不是应该的么!”
我还没来得及开口,那些公子已经开始对青筠群起而攻之了:“咦——青阳王好生过分,欺负我们这些孤家寡人!”
“就是啊,王爷,要亲近,你们回家去,别给我们看见呀,我们这些人的姻缘八字还没一撇呢,您太过分了!”
青筠一本正经道:“本王这是为你们好,让你们沾沾喜气,今年也好抱得美人归。”
“哈哈哈……”
众人纷纷笑了起来,客气道:“那我等就在此先谢过青阳王了,希望承你吉言,今年把婚姻大事给解决了!”
眼看戏演得已经差不多了,我站起身朝青筠道:“听说午宴的位子是自己随意坐的,我们早些去,也寻个好位置。”
青筠点点头,朝那些公子作别后,牵着我的手离开了湖心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