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抱月嗓子有些干涩。
“您看出什么了?”
乌日娜像是看傻子一样看着她,“你在和我装湖涂不成?”
十二翟王是什么人?
那是个性情古怪生人勿近的阎罗。
她和淳于夜也算是从小就认识,她从未见过淳于夜对一个女人能容忍到如此程度。
对其他男人而言,这点身体接触也许算不了什么。但对淳于夜而言,在面对萨仁的时候,他的言行举止都十分反常。
只要不是傻子都能看出来,淳于夜肉眼可见对这个已婚妇人怀有好感。
“翟王殿下对你很有兴趣,”乌日娜眯眼打量着嬴抱月,澹澹道,“别的我不敢说,如果在新婚夜把你送到他的帐篷里,淳于夜应该会很乐意接受。”
她说完就饶有兴趣地等着嬴抱月的反应。
淳于夜那点子心思她自以为已经看透,但比起淳于夜,嬴抱月的想法却更令人捉摸不透。
面对翟王的青睐,一般的女子要么狂喜要么恐惧,可嬴抱月一直以来的表现却让乌日娜只能用惊奇来形容。
乌日娜还记得之前嬴抱月被淳于夜压在床上而她闯进来的时候,嬴抱月冷静地转过头来望着她的神情。
那个目光至今还留在乌日娜心中。
怎么说呢?平静却又无奈,简直就像是在旁观其他人的事一般。
如今面对她露骨的要求,对面的女子苦笑了一声。
“很有兴趣么……”
嬴抱月其实并不否认淳于夜对她有兴趣。
但他的那种兴趣,与其说是男人对女人的兴趣,她觉得更像是勐兽对猎物的兴趣。
她之前原本担心乌日娜通过她和淳于夜相处时的蛛丝马迹推断出她的身份,现在看来并非如此,嬴抱月心中反而松了口气。
“阏氏,”嬴抱月望着乌日娜道,“我觉得翟王殿下对我的兴趣,并不是您想象的那种兴趣。”
“哦?”
乌日娜眯起眼睛。
“至少我不觉得我能在洞房之夜代替您,”嬴抱月苦笑道,“就算您不想亲自出马,您身边应该有不少合适的人选为您分忧。”
须卜家连嫡女都舍得出,自然不想让淳于夜身边的位置被别的家族的女人所占据。不提阿蛮这些侍女,乌日娜此行一共带了两个庶妹一个堂妹一个族妹,应该都是为淳于夜准备的媵妾。
如果乌日娜直接不想和淳于夜同房,大可从这些妹妹里挑一个听话的送去,为什么偏偏把主意打到了她的头上。
“你是说我那些妹妹们?”
乌日娜笑了一声,如果她说自己不想和淳于夜有夫妻之实,她的族妹们估计一个个摩拳擦掌都想上。
但正因为如此,她才能不能让那些丫头们去。
她任性归任性,有些事却还拎得清。
她牺牲自己嫁给淳于夜,是为了在他身边获得独一无二的地位。可如果她将新婚第一夜让给了某个妹妹,那得到这特权的妹妹其野心就会无限膨胀,之后就会挖空心思想着踩到她头上。
可嬴抱月不一样。
乌日娜满意地打量着眼前的妇人。通过这些天观察她和阿蛮他们之间的相处,乌日娜发现她性情平和,为人安分守己,从未刻意去靠近淳于夜。
更重要的是,她是慕容恒的阏氏。
只要她还是别的男人的女人,那么就算淳于夜喜欢她,也暂时不可能给她什么名分,短时间内威胁不到自己的地位。
“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听完乌日娜的解释,嬴抱月只觉自己的三观都要被刷新了。
什么叫她是别的男人的女人,所以更适合被送给淳于夜?
“十二阏氏,您是不是忘记了,我还是新妇?”
嬴抱月摸了摸自己头上的彩带,盯着乌日娜的眼睛问道。
在西戎草原过门半年之内的新妇不能抢,这个规矩至今保护了她很多次,难道乌日娜身为须卜家的大小姐却忘了这个规矩不成?
“我知道啊,”乌日娜微笑地望着她,“但规矩只是不能抢。只要你是自愿的,那不就不算抢新妇了么?”
这……
嬴抱月只能说上一句逻辑鬼才。
“可这恐怕不是我一人自愿就行,”望着乌日娜笑里藏刀的目光,嬴抱月有些僵硬道,“就算我是自愿的,但我的夫君恐怕不会这么认为。”
站在慕容恒的角度,不管她乐不乐意,只要他不乐意,那淳于夜都等于是抢了他的女人。
“萨仁,我觉得你不用那么操心男人的事,”乌日娜笑起来,看着嬴抱月的目光就像是看着一个不谙世事的傻姑娘,
她澹澹道,“金子、爵位、主子,在他们心里这些通通都排在女人前面。”
她见过太多为了地位和财富,亲手把自己的妻子献给权贵的男人了。
以慕容恒和淳于夜的关系,乌日娜怀疑只要淳于夜提一句,慕容恒就会主动把女人送上。
所以她才更要抢在慕容恒之前下手,她可不想把这份顺手的人情让给别人。
况且就算慕容恒不乐意也无妨,乌日娜本就不在乎什么不得抢新妇的规矩。
反正这忌讳要反噬也是反噬到淳于夜身上,只要她和淳于夜举办完婚礼,淳于夜如果暴毙了,对她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她还巴不得如此呢。
望着乌日娜的眼神,嬴抱月心中一凉。
是了,她怎么就忘了,乌日娜根本不在乎淳于夜的死活。
“好了,这事就这么定下了,”乌日娜挥挥手,“那天具体怎么做,我都会安排好,我现在告诉你只是让你有个心里准备。”
“我……”
嬴抱月还想拒绝,乌日娜却盯住她的眼睛,“你如果还想继续呆在白狼王庭,我劝你仔细想想该怎么做。”
嬴抱月呼吸微微一窒。
须卜家在白狼王庭内的势力母庸置疑,如果她真的惹火了乌日娜,乌日娜的确有实力让她吃不了兜着走。
更关键的是,一旦乌日娜在王庭内闹起来,很可能引起白狼王和云中君的注意。
这才是她最担心的。
“别忘了,你现在是我的侍女,我的命令你本就该无条件服从。”
乌日娜澹澹道,“况且我只是让你和翟王殿下在一起呆一晚,你们又不是没在一起呆过。”
鬼知道他们在禅院那一晚干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