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姵挤到萧姮身边坐下,揽住了她的腰。
“大姐姐,我就是怕您承受不了。”
“你个小孩子都能承受,我有什么承受不了的?”
“那陛下……您今后是怎么打算的?”
“他是大魏皇帝,也是我孩子们的父亲。弑君得偿命,谋杀亲夫必然遭孩子们怨恨,除了能出口恶气之外,我还能得到什么好处?”
“那……咱们也不能就这么算了吧?”
“那你倒是教教本宫该怎么做?”
“反正我是不会再搭理他了!”
“本宫看你就是个嘴把式!”萧姮笑骂了一句,又道:“小年被你带回去了?”
萧姵道:“岂止是带回去,我已经派人悄悄把他送去弱水城了。
陛下一肚子的火气不知该找谁发,小年还是躲远些的好。”
“那你们呢,又是怎么打算的?”萧姮看了她一眼,又抬眼看向桓郁。
桓郁道:“我和小九商量过了,等花家的事情彻底了结,我们就启程回弱水城。”
萧姮叹道:“你也跟着小九学会糊弄本宫了,我是问你将来的打算。
桓老郡公一直视你为继承人,你和小九若是留在弱水城,他老人家会怎么想?”
桓郁道:“家父还不到四十岁,承爵一事不用太过着急。
祖父年前就到了弱水城,在那里住了好几个月。
他老人家非常喜欢弱水城,对小九接任城主一事并无异议。”
萧姮从未见过桓老郡公,对他的了解全都来自于其他人的讲述。
虽然能看出桓郁并没有撒谎,但还是有些不放心。
“你们也是做父母的人,本宫就不操那么多的心了。
此一去山高水长,再见面不知是何年何月,你们一定要好好的。”
桓郁道:“请大姐姐放心,我和小九定会过得很好的。”
萧姮笑着点点头,又拍了拍萧姵的手。
萧姵道:“大姐姐,等小珞珞做了大魏皇帝,我就时常回来陪您。”
换作从前,萧姮定会因为妹妹的口无遮拦念上几句。
今日她却只是笑道:“那咱们就说定了,你可不能食言。”
※※※※
偏殿中,花家人正抱头痛哭。
就连桓际这个许久都未曾掉过眼泪的人,眼睛也都是湿润的。
他不知该如何劝解,只能把娇娇递给了哭得正伤心的花晓寒。
娇娇瘪着小嘴,用小手摸了摸母亲的脸:“凉不秃,不秃……”
花晓寒破涕而笑,接过女儿狠狠亲了几口:“借娇娇吉言,娘这辈子都不会秃了!”
花侯和花夫人稀罕得不行,一起朝外孙女伸出了手。
花侯半生惧内,如今又怎舍得与虚弱不堪的妻子相争。
他收回手,含笑看着妻子把可爱的小外孙女抱在怀里。
娇娇说话比之前强了许多,就是吐字还不是很清楚。
但花家老夫妇二人还是因为她的一声“歪猪猪”高兴得合不拢嘴。
花晓寒看向头发花白面容憔悴的长姐,刚刚才止住的眼泪又掉了下来。
“长姐,你受苦了……”
花贵妃把她揽进怀里,轻声安抚道:“一切都过去了,如今我们一家人再次团聚,应该高兴才对。”
“嗯。”花晓寒应了一声,哽咽道:“长姐,陛下究竟是为了什么才把你打入冷宫的?”
事关机密,什么都不知道才是最安全的。
花贵妃道:“是长姐不懂事得罪了陛下,正好又碰上了陈清漓诬陷父亲,这才受到了责罚。”
花晓寒道:“如今永王已经被押回了京城,咱们家的冤屈也能昭雪了。
长姐,陛下如此狠心绝情,咱们一起去求求太后,让她放您出宫吧。”
“这事儿你就不用担心了,一切都有皇后娘娘做主,以后长姐都不会再吃苦了。”
花轻寒见父母姐妹都已经停止了哭泣,这才问道:“父亲,您今后有什么打算?”
花侯抬眼看着他:“轻寒有什么话尽管直说。”
花轻寒道:“伴君如伴虎,您和娘的年岁都大了,再也经不起折腾了。
儿子如今在弱水城供职,虽然不是什么重要的职位,但让一家人过上安稳的日子绝对不成问题。
而且弱水城与所有的地方都不一样,您和娘一定会喜欢的。”
花侯的手微微顿了顿。
“你的意思是让为父舍去一切随你去弱水城定居?”
荣华富贵他并不是很在意,可文渊侯府是祖宗们用鲜血和生命换来的家业,若是就这么弃了,将来他如何同列祖列宗交待?
花夫人叹了口气,对他道:“侯爷,咱们都在鬼门关上走了一遭,您怎的还是看不开啊?
咱们家一共就这么几个人,再被陛下折腾几次,恐怕真要断子绝孙了。”
花侯艰难地咽了咽口水:“夫人,为夫并非看不开,只是咱们年岁大了,若是就这么走了,这把老骨头恐怕要扔在他乡了。”
花夫人笑道:“人死如灯灭,闭眼之后还能知道什么?
趁着咱们还能动弹,跟着儿女们去弱水城过几年安稳日子也没啥不好的。
等轻寒成了家,晓寒再给咱们舔几个小外孙小外孙女,妾身不信你还会留恋什么故乡。”
花贵妃也劝道:“父亲,您就听娘的吧,小九是弱水城的城主,您和娘在那里养老再稳妥不过。”
听了她的话,花侯心里突然一惊。
“梦寒,你不打算随我们一起离开?”
花夫人一把拉住她的手:“是啊,娘是一定要带你离开这个鬼地方的。”
花贵妃轻笑道:“一入宫门深似海,女儿虽然被打入冷宫两年,陛下却没有废掉我的妃位,我依然是大魏的贵妃娘娘。
二老就不要为我忧心了,有阿姮和太后娘娘照拂,我不会有事的。”
花夫人如何肯信这样的话。
“太后娘娘和皇后娘娘自然愿意照拂你,可万一她们也无能为力呢?
这样的事情又不是没有发生过!
陛下狠心绝情至此,你对他还不死心么?”
花轻寒也劝道:“长姐,咱们家连爵位都不要了,陛下总不至于连这点情面都不讲。”
花贵妃道:“娘、轻寒,我对陛下早已经死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