察觉到流云国主的用意,萧姵并不觉得慌张,反而激发出了更强的斗志。
既然已经做到了这一步,她就绝不空手而归。
而且她能肯定,流云国主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他的诱饵引来的是多大的鱼。
三日后是荣妃的生辰,会有不少的贵妇前来贺寿。
杨嬷嬷的人也会随着梁家的夫人们进宫,这将是她与桓郁联系的唯一机会。
因此她必须在那之前把湖心岛的情况探明,并与星姑娘做好沟通,还得制定出一个完美的出逃计划。
若非如此,她的行动就会彻底沦为单打独斗,成功的几率就会大大降低。
※※※※
流云皇宫的风格与大魏皇宫相似,最大的区别在于整座皇宫只有一个规模很大的人工湖。
人工湖位于国主寝宫与安泰宫之间,唯有国主与国后能够足不出户欣赏湖上风光。
梁倩的判断完全正确。
星姑娘听闻梁家的小姑姑前来探望,连基本的礼貌都不顾及,直接给她吃了闭门羹。
结果是早就想到的,梁倩并没有觉得下不来台,给国后请安后,带着萧姵折返回自己的居所。
萧姵这一趟倒是有些收获。
一连两次进入安泰宫,她已经把整座宫殿的地形观察仔细,并且牢牢刻在了脑子里。
所谓的湖心岛,并非彻底与岸边隔离,而是有一条九曲八拐的曲廊通往安泰宫。
也就是说,在不划船的情况下,这条曲廊是唯一能够去往湖心岛的通道。
这样的情况远比萧姵之前想过的更加糟糕。
曲廊周边空空荡荡,想要不被察觉地进入湖心岛,难度着实不小。
划船目标太大,而且夜间水声太响,根本无从遮掩。
唯一的办法就是下水。
萧姵的水性极佳,在不惊动守卫的情况下游到湖心岛不是难事。
可出来的时候呢?
星姑娘个头儿虽然小,但也是个大活人。
瞧她那斯文秀气的小模样,绝对是从来没有下过水的。
要想神不知鬼不觉地把她带出来,需要花费不小的气力。
萧姵略有些泄气,把在人工湖上建湖心岛的人狠狠咒骂了一顿。
用过晚饭后,她和草儿陪着梁倩在院子中转了转。
唯一的好消息是今晚草儿值夜,屋里只剩下她一个。
天刚刚黑透,全身遮掩得只剩下一双眼睛的萧姵,悄无声息地进了安泰宫。
安泰宫里十分安静,虽然许多房间都还亮着灯光,在外走动的人却少之又少。
萧姵快速来到湖边,沿着曲廊来到了湖心岛。
湖心岛面积不大,只有一座小巧别致的小院子。
萧姵白天来的时候便看准了位置,纵身一跃就进了小院。
小院比安泰宫更加安静,不仅没有下人走动,灯也只有正房中还亮着一盏。
萧姵一闪身,猫着腰蹲在了正房的窗户下。
一盏茶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正房里却一点动静都没有。
萧姵微微直起身,用匕首将窗纸扎了个小洞,眯着眼看了进去。
屋子里只有星姑娘一个人,小小的身子蜷缩在宽大的椅子上,看样子是在阅读一本厚厚的书。
萧姵观察了好一阵,见那书页一直没有翻动,这才意识到星姑娘睡着了。
她用匕首轻轻把窗户撬开,纵身跳了进去。
因为脚步极轻,星姑娘并没有被吵醒,依旧保持着之前的姿势。
萧姵此行的目的并非偷东西,而是要与星姑娘联络,不说话怎么能行?
她走到书案前,将那本厚厚的书轻轻抽走,抱起星姑娘的同时,用另一只手捂住了她的嘴巴。
突如其来的动作把星姑娘弄醒了。
迷糊之间,她以为抱自己的人是荆箬,闭着眼睛小小挣扎了一下。
可惜她的力气太小,在萧姵的钳制下根本无法动弹。
她这才意识到这人不是荆箬,秀气的眼睛唰地睁开了。
见来人是一名只露着一双眼睛的黑衣人,星姑娘张嘴呼救。
然而,她只发出了小小的呜呜声。
萧姵压低声音道:“星星,我是你父亲派来救你出宫的。”
星姑娘哪里肯信她的话,挣扎得更厉害了。
“你不要乱动,听我慢慢对你说。”
大约是意识到对方并不想伤害自己,星姑娘放弃了挣扎。
她看了明亮的烛光一眼,又看向内室。
萧姵心领神会地将烛火吹灭,抱着她走进了内室。
此时已是五月下旬,月光淡得如同一层薄纱。
寻常人在这样的情况下什么都看不清,但萧姵目力极佳,很快就适应了屋子里的黑暗。
她把星姑娘放在床上,把捂在她嘴上的手挪开。
星姑娘轻轻咳嗽了两声,细声细气道:“你是梁美人身边的丫鬟,昨日我们见过的。”
萧姵被吓了一大跳。
我滴个姥姥!
她和这小姑娘总共就见过一面。
而且为了不暴露口音,昨日在安泰宫,她一共就说了一句话,确切地说是五个字,而且用的还是流云话。
今晚她从头到脚过的严严实实,只露出了一双眼睛,这小姑娘居然这么快就能判断出她的身份!
果真是虎父无犬女,梁若儒那般聪明,生出来的女儿也是个聪明绝顶过耳不忘的小神童。
之前她还觉得这小姑娘的样貌与梁若儒并不相似,甚至还怀疑过她的身份。
如今看来,真是自己见识短浅了。
萧姵用力咽了咽口水:“你既然认出我是谁,难道不怀疑我在骗你么?毕竟我是梁家的……”
星姑娘轻轻笑了起来。
“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小姑娘,无权无势无亲人,有什么值得你骗的?”
萧姵耸耸肩。
好吧,她彻底服了。
一个七岁的小屁孩儿,简直比她还要成熟稳重。
星姑娘敛住笑容:“这位姐姐,你能告诉我父亲和普蓝姨娘现下在什么地方吗?”
萧姵轻轻揉了揉她的发顶:“你都不问一问我是什么人吗?”
“你方才不是说了么,是我父亲派你来救我出宫的。”
“我说你就信啊?”
“我不是信你,而是信你身上的味道。你不是流云国的人,那就一定是中原来的。
一个中原人冒险进宫来找我,若不是来救我的,难道还是来杀我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