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廷川无奈地捏了捏苏男的脸：

“但这个问题，是短期内没办法作出的改变的。”

苏男长出了一口气，“我知道。”

她只是表达一下自己的感慨罢了。

言归正传吧，苏男问宋廷川：

“你是哪方？”

宋廷川耸肩：

“抽签下来的结果，我是原告那一方。”

也就是许女士那一方，宋廷川需要帮助她为小明的死讨回一个公道。

苏男拧紧了眉：

“你这个……有点难啊。”

确实有点难。

因为其实站在普罗大众的眼中，熊孩子私自撬了人家公司的公共自行车，还逆行在车道上，不出意外是不幸中的万幸，出了意外也只能是自己认栽。

现在要让人家公司来背这个锅……只怕大多数人的伦理道德观都是不支持的。

宋廷川抬眸望了望头顶的蓝天，勾起嘴角笑：

“傻妞，这个世界上没有绝对的是非对错，律师的存在只是为了最大程度地保护自己当事人的合法权益，虽然小明的死和许女士教育的缺失有很大的关系，但你能说许女士的申诉就不具备合理性吗？”

“存在即合理，法院既然受理了这个案子，就说明她存在赢的可能。”

“像你之前说的，制度向弱者倾斜，我的当事人已经一无所有了啊。”

顿了顿，宋廷川又低眸看着她笑：

“哪怕我的当事人是个十恶不赦的罪犯，但他如果成了我的当事人，我也必须竭尽全力给他减轻刑罚，不是说我要助纣为虐，而是，这就是律师的职责。”

“律师维护公平正义，更要维护民主法治，而民主，就是每一条生命都值得最基本的尊重。”

不可否认有一些人就是死不悔改，但绝大多数人还是愿意改过自新。

不能因为少数人的道德无底线，就剥夺其他人改过自新的权力。

“苏男，你既然认同生命不能比较，就不能质疑我的立场。”

这其实是一个他和苏男之间必须克服的问题。

苏男单纯善良，有着人类最单纯最朴素的情感——

嫉恶如仇。

如果未来有一天苏男抓到一个罪大恶极的罪犯，却因缘巧合之下成为了宋廷川的当事人。

苏男希望对方被绳之以法，而宋廷川却要竭尽全力给对方减刑……

宋廷川不希望他们在这样的事情上闹矛盾。

苏男当然知道宋廷川的考虑，她主动上前伸手环住了宋廷川的脖颈，扬起一张美丽娇俏的面庞：

“我知道的，宋廷川，以前我并不理解你为什么一次又一次地钻规则的漏洞，但是现在我知道，这个世界上，所有的规则都不可能面面俱到，漏洞不是规则的空缺，有的时候反而是给规则增加温度。”

否则又怎么会有“法外开恩”这个词呢？

宋廷川顺势揽住苏男的腰，在她唇边落下轻轻一吻，嗓音轻缓而低哑：

“女朋友长大了。”

从墨守成规，到现在学会变通，带着婴孩般清澈单纯的她，正在一点点睁看眼去真正认识这个世界的现实和残酷。

他心疼却也欣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