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雨栖见那卡的特别死的尸体直叹气,“唉,兄台,只怪你命不好,若是这里离着岸边近便些,我能轻易上岸去的话,咱们遇到也是有缘,在下必定会给你收尸掩埋,只可惜……”。
只可惜眼下她自己都是水里挣扎着,是只找不到靠岸地的小蚂蚱,所以……
所以某人就只能遗憾的说抱歉了。
“这位仁兄,对不住了,为今之计,便只能委屈你了昂。”。
心里道了句阿米豆腐,肖雨栖伸手,举着自己手里的破板子,打算把这位被树枝卡住了的仁兄再度送入水中,让他继续漂流而下,心说这位仁兄漂到了下游,若是运气好,兴许就能找个安生地也说不定。
这般想着,肖雨栖手上的动作也不慢,“呐呐,这位仁兄啊,你千万别怪我心狠啊,实在是如今条件不允许……”。
肖雨栖嘴里碎碎念,手下的动作麻溜的很。
只是吧,也不知道这尸体是带着怨念呢,还是这颗大树的枝蔓太多太密,再不然就是跟她作对,总之就是卡着这具仁兄死死不松口。
接连掀了好几把都没结果,不得已,肖雨栖只得把手里的破烂板子船桨丢回澡盆子里,两手都伸过去,准备把尸体扒拉下来,然后再推入水里来着。
结果就是那么巧,刚把尸体从卡住的树枝上翻过来,正要送尸体继续去漂流呢,肖雨栖下意识打量的那一眼,让她刚刚松开的爪子,立刻又死死的抓了上去,紧紧的抓住尸体湿乎乎的衣领,口中不可置信的惊呼,“我去? 纪负负,怎么是你?”,开国际玩笑了吧这是?
这位顶顶有名的纪负负,纪九爷,怎么会孤零零的出现在这里?
话说堂堂纪相,万军丛中坐阵主帐的监军大人? 怎么会孤零零的? 出现在这鸟不拉屎的洪水林中,其实,这都是有故事的。
故事还得倒回到肖雨栖落水后? 洪水继续奔流而下的那时。
身在下游? 刚刚拿下大黔旧都的纪允,在这里也遇到了大难题。
按照正常的计划,当他顺利攻占了旧都后? 他们南黔大军会在此地休整? 然后等待海上进攻路线的太尉楚将军传递来的消息。
为了此次北伐? 可以说,纪允那是做足了功夫。
趁着北鑫大旱? 四处开始动乱的最佳时机? 纪允排除万难的提出北伐,为了万无一失,他还跟太尉楚子阳楚将军,议定了双线大军两路进发,合围北鑫元都的秘密计划。
只可惜,一切都有条不紊的进行着,偏偏那位昏庸幼帝听了袁哲这位国丈的谗言,认为纪允与楚子阳汇合,定然会趁着士气高涨之时,一鼓作气的拿下北鑫,把北鑫赶回他们的老家去。
只是到了那时,整个南黔,哦不!是大黔,整个天下的子民到了那时,肯定只知他纪允纪相爷英明神武,劳苦功高,流芳千古,根本就没人知道,他才是这个天下的主人,他才是皇帝!
有句话叫什么来着?对了,叫功高震主!
皇帝允许你愚笨,允许你不作为,允许你平庸,甚至允许你贪赃枉法,就是不能容忍你比他这个当皇帝的强。
就因为小皇帝这点幼稚可笑的私心,他居然能拿着此刻正在北地作战的十万大军,拿着正在海路上进发的十万大军的生死于不顾,与袁哲一拍即合。
而纪允呢?即便有了肖雨栖南下时巧遇的提醒,即便他也早有了防备,却架不住坏人有心算无心。
袁哲不仅笼络、收买、牵制了纪允在意的师傅师兄,更是通过了这些亲近之人的背叛,使得纪允的暗探消息网上上下下被蒙蔽或是收买,也全跟着甲瑾一起背叛,不管是未知还是已知,背叛就是背叛了。
远在北方的纪允,那时其实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这些通过甲瑾传来的一成不变的消息,从跟太尉楚将军的失联,从朝廷的邸报上报喜不报忧的内容,纪允心里就有了防备。
而然便是防备的再多,他却也没有料到,事情会那么严峻,没有料到自己最信任亲近的师长与师兄的背叛,从而引发了亲信的背叛……
心里的不安感,让纪允拿下旧都这件,本该是值得庆幸的大喜事都来不及欣喜高兴,脑子里在意的,只有自己在大战前亲传给楚将军的讯息吗,至今迟迟没有等来的回讯的在意。
想要一举拿下元都,把北鑫狗贼灭杀在大黔的国土上,一雪前耻,没有海上十万大军的配合,那是根本做不到的。
心里有了不好的感觉,甚至是已经察觉到了事态不利的纪允,在眼看着旧都拿下的时候,顾不得自身的安危,为了最终的胜利,也是为了心里两辈子的坚持,纪允不惜派出了自己最得力的二十八星宿。
以角为首的一队前往东边,根据先前的情报,去沿海一路寻找楚将军,确认他们的方位与安危,落实计划,防止事态变故;
而以奎为首的一队,却直接被纪允派出往南边而去,因为他察觉到了不对,迫切的需要掌控回局势,去了解清查南黔眼下的情况;
是以,纪允身边最最得利的二十八星宿全员出动,防守空虚,跟在他身边的,此时就只有那比较菜的神机十二子,以及丁庚为首的丁字组。
按说以纪允的能耐,即便身边没有了保护的人,他也不至于沦落到,狼狈的差点就挂掉了的凄惨境地。
只可惜,刚刚安定了旧都,立刻收到被甲瑾冒笔了的奎星飞鸽传书,且又得到了角的回馈,说太尉楚将军那边军情有变,补给不足等等各方原因。
眼看着胜利在望;
眼看着已经打到了浊河边;
眼看着可供十万大军渡河的浮桥已经搭建完毕;
纪允急切了,焦急战局,忧心朝廷局势的变化,想着自己上辈子死亡时间的临近,心乱了得他,居然准备豁出去了,打算拼死死一搏。
毕竟这样趁敌病,要敌命的千载难逢机会,一旦错过失去,想要再等来,难!
想要再如此次一样,天时地利与人和齐聚,难!
所以,纪允很急,情势也刻不容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