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低头，声音很温柔：“现在好一点没有？”

顾安西贴着他，蹭了一下小脑袋，像是小猫一样地呜了一声。

薄熙尘伸手，碰了碰她的小脑袋：“等一会儿下班，约陈明去射击场？”

她唔了一声，过了一会又说：“小叔，我没事的，你不用这样让着我。”

“那射击场你想不想去？”他故意地逗她。

她立即就急了：“想去，想去的。”

薄熙尘微微地笑了……

*

那边，唐媛独自回去，顾明珠在楼上练琴，弹得是一首名曲。

唐媛就坐在沙发上听，下人过来声音轻轻地问：“唐小姐，要喝点什么吗？”

唐媛愣了一下才知道是叫她，摇了摇头：“不用。”

但是一会儿她又说：“倒杯白开水给我吧。”

下人看着她的脸色，有些迟疑着去了，一会儿一杯水放在她面前，唐媛就从包里把药拿出来，倒出来几颗喝掉，喝了半杯水。

这时，楼上传来动静，大概是顾明珠下楼了，她连忙把药和片子一起藏了起来。

顾明珠下楼，“妈，你去哪了？”

唐媛抹了下脸，“没去哪里，就是去医院看了一下你薄锦姑姑。”

顾明珠一顿，又慢慢地走了下来，坐到唐媛对面的沙发上。

一直沉默。

唐媛小心地看着她：“怎么了？”

顾明珠抿了下唇，才说：“那你有没有遇见顾安西？”

唐媛心头一跳，随后就看着小女儿，“你问这个干什么？”

问完，更是小心翼翼。

顾明珠有些不自在，低头玩着自己的手指，“我只是觉得她也会去。”

唐媛明显地松了口气，“哦，是碰见了，电梯里碰见的。”

“那你有没有和她说什么？”顾明珠问得很急。

唐媛犹豫一下：“也就是寻常地打个招呼。”

顾明珠哦了一声，了解地点头，过了片刻转了话题：“妈，你和薄锦……姑姑和好了吗？”

唐媛心中酸涩。

她去看薄锦，一方面是看开了些，另一方面也是因为明珠。

她现在没有什么人依靠了，她不在了，明珠就是再有才华也……没有人在一旁指点着，她特别地担心。

唐媛默默地把那张支票取出来，放在茶几上，顾明珠心头一跳，拿了看。

之前，唐媛并没有告诉她。

这时，她看过了，轻声说：“是……那个意思吗？”

唐媛点头，声音轻轻的：“明珠，以后咱们只能靠自己了，但是妈妈相信你。”

这些话，顾明珠自小到大，她说了无数遍，但是这一次说起来时又是不同的滋味。

顾明珠微微地笑了：“妈，我的新电影立项了。”

唐媛欣喜无比：“真的？那妈妈可太高兴了，咱们晚上要好好地庆祝一下。”

说着她起身，像是要吩咐下人好好准备的样子，但是才想说话顾明珠就止住她：“妈，咱们现在这里只有两个阿姨，忙不过来的，再说也没有什么客人，就咱们两个开瓶红酒庆祝一下就好了。”

唐媛一时间有些恍惚，过了一会儿才微笑：“是啊，家里人不多了，明珠要不是你提醒，我险些忘了。”

她拍了一下头：“妈妈年纪大了，记性不太好了。”

顾明珠靠过去，声音轻轻的：“妈，你才不老，你还年轻着呢，以后我会争气，我们日子好着呢。”

唐媛听着女儿说着贴心的话，一时间有些忍不住。

她觉得特别对不起这个孩子，如果当时她不是容不下安西，不去找闵辛，现在明珠是不是好好地在顾家当着大小姐，而不是以后孤苦无依……

可是她只能拼命地忍着泪，不敢哭出来……

……

顾明珠是在三天后，见到顾安西的，还是在一处港式餐厅里。

顾安西和周预在吃早茶，明显就是感情很不错的样子，看得顾明珠眼有些热。

顾安西正给周预倒了一杯很淡的雪顶，一抬眼就瞧见了顾明珠，但她仍是稳稳地把茶倒满，这才开口：“好巧。”

周预也抬眼，看见顾明珠时有些发杵，实在是上次的事情不太愉快，她还有些心理阴影。

顾安西看着顾明珠有话要说的样子，好心地让她坐下了。

顾明珠坐下，颇有几分倔强地不肯吃东西，只说说几句话就走，顾安西也不勉强，执着小杯子慢慢地喝着茶。

顾明珠盯着她，好一会子才拉下了脸，硬生生地说了句：“上次的事情，谢谢你。”

顾安西扬眉：“什么事？”

顾明珠气得有些跳脚，她分明就是装的。

但是，她还是压下了自己的大小姐脾，又一次生硬地开口：“上次救了我，谢谢。”

顿了一下，又补了一句：“不过，我还是不喜欢你。”

顾安西了解地点头：“哦，是这样啊，千万不要有心理负担，我也不喜欢你。”

顾明珠：……

她死死地瞪着顾安西，顾安西挥了一下手，“行了行了，看你的样子哪里是来感谢的，分明就像是我欠了你很多钱一样。”

顾明珠沉默。

周预微笑：“好啦安西，一大早火气这么大。熙尘欺负你了？”

小奶精吡牙：“他敢？”

这个，周预可不认同，她轻轻地笑了笑：“这世上，还真的只有薄教授敢的。”

顾安西就笑笑，没有再说别的了。

顾明珠讪讪的，坐着也插不上话，她也不想和她们两个说话，都是……都是她不喜欢的人，也是妈妈不喜欢的人。

她的唇抿得死紧，自尊心特别强地说：“我走了。”

顾安西径自地喝着茶，只是淡笑一下。

等人走了，周预才说：“我看你今天都没有怎么气她，发生什么事了？”

顾安西闻言，低头把玩着手里的杯子，过了许久才低声说：“唐媛病了，活不了多久了……”

她又很淡然地笑笑：“我看着顾明珠还不知道的样子，唐媛真是疼她，这种事情反而先告诉我，为的就是以后有人能照顾着顾明珠吧。”

周预也是愣了一下。

这个结果，是她没有想到的，对于唐媛她自然不会喜欢，但是说有多放在心上也并没有……

两人许久没有说话，过了一会儿周预才说：“唐媛总会想办法安排好她的。”

顾安西挤出一抹笑。

周预想了想，却是问了另外一桩事儿：“听说你和熙尘过不久要去江城。”

顾安西点头：“是，江城有个医疗基地，小叔这一次去有任务。”

周预仍是看着她。

顾安西又说：“我也正好去有些事情。”

周预低头，看着自己的肚子：“如果不是这个孩子，我也想去江城。”

“这有什么难的，等孩子生下来就去玩。”顾安西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