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墨染因凤无忧这一番话,原本就仅剩无几的怒气,已然荡然无存。
不过,他并未因此而放任己身。
他轻抚着她的脑袋,缓声道,“笨蛋,本王可舍不得那样对你。”
凤无忧眨了眨眼,试探性地问道,“你不生气了?”
君墨染却道,“生气。不过,错不在你,在于即墨胤仁。”
凤无忧默默汗颜,“墨染,小胤胤他是无辜的。”
“追风,速速去一趟东临皇宫,让即墨胤仁将他近来的功课送来,本王要亲自过目。”
“墨染,你这是公报私仇。”
“有意见?”
君墨染眉梢一挑,双目濯濯地看着凤无忧。
凤无忧局促地咽了咽口水,听明白了君墨染话里行间的威胁之意,再不敢替即墨胤仁说话。
追风刚一踏入墨染阁,便被君墨染骤冷的气场所震慑。
他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战战兢兢地缩在君墨染怀中的凤无忧,即刻意识到,定是这位小祖宗又惹了事。
君墨染敏锐地捕捉到追风的视线,不悦地道,“有事?”
追风吓得赶紧收回视线,“回王的话,昨日一早闯入书房之中欲对您行不轨之事的侍婢已然暴毙。观其脖颈上的致命伤,应当是由发簪等利器所致。”
君墨染轻抚着凤无忧的腹部,郑重其事地说道,“这么血腥的事,今后莫要在王妃面前提及,吓着了本王的宝贝闺女,本王唯你是问。”
凤无忧失笑,“哪有这么不经吓?”
“王妃怀上了?!”
追风双目圆瞪,怔怔地盯着凤无忧的肚子。
昨日夜里,司命同他说过,凤无忧已怀上身孕,他还不信。
想不到,竟是真的!
追风一时控制不住情绪,喜极而泣,“王,请容许属下告假一天!”
“嗯?”
君墨染古怪地看了他一眼,要知道,追风自跟在他身边伊始,根本没告过假。
追风搓了搓手,眼眶中已蓄满泪水,他特特压低了嗓音,深怕惊扰了凤无忧腹中胎儿,“不久前,属下为了替王求嗣去过一趟寺庙,打算即刻动身去还愿。”
“噗——”
凤无忧嗤笑出声,“你什么时候去的,爷怎么不知道?”
追风讪讪笑道,“不止如此,属下每日睡前都会替王妃抄诵几页佛经。”
君墨染满头黑线,他委实不明白追风为何如此激动。
孩儿他爹又不是追风!
沉吟片刻之后,君墨染薄唇轻启,“去还愿罢。”
追风满心欢喜地点了点头,转身之际才忆起正事儿。
他一拍脑门儿,旋即郑重其事地说道,“在都城之中散播谣言意图污蔑王妃者,均已遇害,暂时还看不出是何方人马动的手。余下的小部分势力,属下已命人割去他们的舌头。”
“做得不错。”
君墨染颇为满意地道。
凤无忧恍然大悟,“原来,并非都城百姓忘恩负义。而是有心人蓄意带偏舆论!”
“正是。大部分百姓均是良善之辈,不过他们看到的毕竟只是冰山一角,极其容易被舆论带偏。”追风如是说道。
“这么看来,有意带偏舆论之人应当就是怂恿侍婢混进摄政王府的幕后之人。”
凤无忧敛眸沉思,可思忖了大半晌,依旧无法锁定始作俑者。
“可有发现云非白的踪迹?”君墨染沉声问道。
“兵部已根据您的指示封锁了四方城门,照理说,云非白插翅难逃。可云非白却好似人间蒸发一般,杳无音信。另外,君拂郡主因云非白失势,被一并逐出驿馆,现已流落街头。”
自得知君家九年前的祸事全因君拂而起之后,凤无忧对她再无一丝恻隐之心。
虽说,九年前的君拂才八岁。
可要不是因为她的愚蠢,君墨染又岂会平白无故地遭了这么多罪!
“缙王有何动静?”凤无忧随口问道。
“缙王私自放云秦百万大军入京都,现已落网,正被关至大理寺天牢之中。据闻,北堂璃音得知缙王落网之后,连夜逃脱。”
“哦?可知北堂璃音下落何处?”
提及北堂璃音,凤无忧突然来了些兴致。
她可没有忘记北堂璃音几次三番地欲置她于死地。
追风答道,“北堂璃音曾去过北璃王住处,声泪俱下地求他收留。不过,北璃王并未理她。”
凤无忧漫不经心地问道,“北璃王近来都在做些什么?”
两日不见,她心里总有些患得患失。
不过,她又不愿亲自前去找他。
毕竟,她向来不是那种爱撒娇,总将儿女情长挂在嘴边的人。
“五国群儒宴即将落幕,北璃王因北璃先后忌日将至,先行回了北璃,亲自操持祭祀大典。”
“知道了。”
凤无忧淡淡应着,原本死水微澜的心里,突然泛起阵阵涟漪。
虽说,她从未见过凌素素。
但从北堂龙霆的话里行间,她亦能想象得到凌素素的温婉可人。
倘若有机会,她定要再回一趟北璃,趁四下无人的时候,在她的坟茔前跟她说几句体己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