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凤无忧心事重重地行至中和殿,霍起倏地起身,热情地迎了上来。
“凤将军,怎么来得这么迟?”
“后院失火。”凤无忧并未作过多的解释,只模棱两可地答着。
霍起闻言,旋即以过来人的眼光看着凤无忧,并热心地出谋划策道,“女人嘛,惯爱胡闹。回头给她们带些珠宝饰品,准保服服帖帖。”
凤无忧作无奈状,耸了耸肩,“霍大将军有所不知,我后院里头可没有女人。昨儿个,百里国师给我送了六位面首,今儿个一早,他们竟为了争宠,大打出手。”
说话间,凤无忧犀锐的眼眸扫向了端坐在一隅,若谪仙般纤尘不染的百里河泽。
百里河泽察觉到她的视线,特特起身,朝她阔步而来。
“无忧,现在感觉如何?累不累?”百里河泽面色清冷,透着股不近人情的淡漠,不过他此刻的声音温柔地掐得出水。
“累倒是还好,就是痛。”
凤无忧突然忆起今晨她和百里河泽衣襟上的斑驳血迹,再生一计,欲诈一诈他。
殊不知,百里河泽早就命楚九给她验过身。
“呵...无忧,在本座面前,就别装了。你又不是第一次,怎么会痛?”百里河泽识破了她的意图,不轻不重地说着。
凤无忧失语,再不愿同百里河泽搭话。
她默不作声地坐在霍起身侧,不动声色地偷瞄着端坐在赫连太后左手边的君墨染。
他脸上,还留着鲜明的五指红痕。
凤无忧心烦意乱,她想着冲上前同他道歉,跟他解释清楚事情原委。
可她尚还未弄清最为关键的一环,不想要打草惊蛇,只得耐着性子,远远地看着他。
君墨染自然察觉到了凤无忧的视线,只是他被她那一巴掌打得寒了心,愣是一个眼神都不肯给她。
赫连太后瞅着英气勃发的君墨染,越看越是喜欢。
“阿染今年该有二十一了吧?可有心仪的女人?”赫连太后侧目,温声问道。
“本王尚未有娶妻的打算。”
九年前,君墨染双亲殒命,他身受重伤之时,赫连太后倒是有照料过一小段时间。
故而,他对她的态度大体还算恭敬。
赫连太后叹了口气,沉声道,“阿染,你也老大不小了,是时候择选个摄政王妃,早日为君家开枝散叶。”
她话音一落,旋即又看向右手边的即墨止鸢,“你们两个,最是不让人省心。鸢儿过完生辰,该有十九了,竟一点儿也不愁嫁。”
“许是鸢儿的缘分来得迟了些,母后莫急。”
“依哀家之见,你们二人年龄相仿,又算得上青梅竹马,不若多接触接触?”
赫连太后一手握着即墨止鸢的手,一边拽着君墨染的胳膊,强行将他们二人的手,搁在了一处。
君墨染眉头紧蹙,连连抽回了手。
即墨止鸢见状,羞红了脸,亦尴尬地收回了手。
不过,她更关心的是,他脸上的五指红痕。
沉吟片刻之后,即墨止鸢终是忍不住心中好奇,特特偏过头,隔着赫连太后,轻声询问着君墨染,“摄政王,你的脸...该不会是凤小将军打伤的吧?”
即墨止鸢思忖着,放眼东临,也只有凤无忧敢在君墨染面前叫嚣。
君墨染脸上的瘀痕,十有八九,是被她打的。
赫连太后闻言,勃然大怒,“竟还有如此不知死活之人,胆敢对我东临摄政王下此毒手?”
君墨染置若罔闻,他微微垂眸,把玩着腰间绸带。
这本是他从凤无忧身上扯下,追风给他递来后,他便系在自己腰上。
凤无忧见赫连太后极力撮合着君墨染和即墨止鸢,心急如焚。
她倏地起身,趁着群儒宴尚未开宴,径自朝着端坐在高位上的君墨染奔去。
君墨染终于抬眸。
他淡漠地扫了她一眼,依旧不想理她。
凤无忧鼓足了勇气,站定在他身前,一字一顿,“摄政王,可以给我一刻钟时间?”
不知是出于什么心理,君墨染突然很想看凤无忧吃醋。
他一时大意,忘却身边坐着的,是足足大了他一辈的赫连太后。
“手,是好手。”君墨染赌气地抄起赫连太后的手,心不在焉地把玩着她指尖的雕花指套。
赫连太后惊讶地瞪圆了眼。
她怎么觉得,自己好像被君墨染这个小辈调戏了?!
彼时,群臣亦讶异地看向高位上正抓着赫连太后纤纤细手的君墨染,议论声甚嚣尘上。
君墨染回神之际,尴尬地松开了手。
赫连太后面上有些挂不住,正巧凤无忧堵在跟前,便打算借她转移话题。
她打量着面前身材偏清瘦的凤无忧,厉声道,“摄政王的脸,是你打的?”
“不是。”
凤无忧矢口否认。
她可不敢在太后面前承认自己对君墨染大打出手。
君墨染闻言,心中顿生气恼。
尽管,他深知此情此景下,她若是承认动手打了他,她定会被赫连太后当场斩杀。
可他十分好奇,凤无忧理直气壮地打了他之后,怎么就好意思再来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