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无忧怒极反笑,咬牙切齿道,“您最好记着今日所言!”
君墨染刀锋般冷漠的目光中频射寒星,他委实不喜旁人在他面前大放厥词。
之所以并未对她动手,无非是因着她的长相十分合乎他的心意,性格也十分对他的胃口。
凤无忧双手叉腰,一本正经地提议道,“打个赌如何?”
“赌什么?”
“赌心。您最好永远别爱上我!不然,到时候被伤得体无完肤,您可别怨我冷漠无情。”
君墨染轻蔑地扫了一眼大放厥词的凤无忧,薄唇轻启,“凤无忧,你注定输得一塌糊涂。”
凤无忧并不在意结果,她只想拖延时间,待她亲手解决了北堂璃音,定会毫不迟疑地远走高飞。
东临,遍地是蛇蝎,想在夹缝中求生存,难于上青天。
如果可以,她倒是想四处走走,寻一块依山傍水的风水宝地,偷得半生闲。
“此时论输赢,您不觉得太早了些?不若,我们就将赌约期限移至群儒宴之后?”她放缓了声调,一双似笑非笑桃花眼定定地看着君墨染。
即便,她矮了他约莫二十公分,气势上,却一点儿没输。
“在这之前,你若是敢沾花惹草,别怪本王心狠手辣。”
君墨染怎会看不穿凤无忧的小伎俩?
他只是不想逼急了她。
毕竟,他再也不想看到凤无忧在他面前哭。
府衙大堂上,她泪水盈眶的模样足足让他内疚了大半天,那种想道歉却又死活说不出口的感觉简直糟糕透顶。
“知道了。如果没有其他事,请回吧。”
“明日卯时,记得来府上教追风作诗。”
“知道了,如果没有其他事,还请您快些滚...走吧。”凤无忧不耐烦地应着,恨不得当即将他扫地出门。
“不得与青鸾同房,听明白了?”
凤无忧闻言,尤为纳闷地询问着他,“更深露重,孤枕难眠。您难道不想搂着香香软软的女人睡大觉?”
君墨染冷冷地看着凤无忧,不置一词。
他对香香软软的女人没什么兴趣,独独对香香软软的凤无忧很有兴趣。
不过,君墨染以为,这份兴致,完完全全归根于男人的劣根性。
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
正是因为没得到,他才会如此挂念凤无忧...的身子。
对峙了好一会儿,君墨染再度出声,“不准!”
他声色冷硬,透着不容人拒绝的强势。
“知道了。您若是没有其他事,可以圆润地离开了。”
凤无忧翻了个大白眼,心下思忖着她晚上还要搂着青鸾睡,抠她的肚脐眼儿实在上头,片刻功夫便睡熟了。
君墨染并不明白何为“圆润地离开”,不过他并不想去深究凤无忧的话中意。
反正,他已经不指望从她嘴里听到什么好话。
君墨染前脚一走,凤无忧便嫌弃地擦拭着自己的唇。
“呸!狗东西!亏他还是个王爷,整得跟没见过女人似的。”
青鸾推门而入,一脸欣喜地看向面若桃花三分俏的凤无忧,“公子,你和摄政王那个了没?”
“没有。”
“不可能啊。摄政王明明一脸猴急,怎么就忍住了呢?”
凤无忧见青鸾脸上写满寥落,满头黑线,“我要是和他真发生了些什么,你以为你还能看到活蹦乱跳的我?”
“说的也是。”
青鸾如是应着,愈发觉得凤无忧吃了好多亏。
若是能得愿以偿,名正言顺地嫁入摄政王府也就罢了。
就怕君墨染吃干抹净之后,不愿负责。
“不行,改明儿个我得从他的心腹那儿着手,探听探听他的喜好。”青鸾窃窃私语着,一想到追风,面上突然飘上两朵红云。
“探听谁的喜好?”
“公子莫不是听错了?”
青鸾讪讪而笑,巧妙地转移了话题,“对了,方才青鸾收到了弈少爷的飞鸽传书,他说很想念公子,望公子保重好身体,别到处惹事。至于那件事,他会妥善处理。”
凤弈性格温和,温润如玉,比起她的便宜爹和虚伪娘好太多。
思及凤弈,凤无忧顿时来了些兴致,随口道,“兄长定然十分想念活泼开朗阳光明媚的我。青鸾,你就替我起草一封信件,告诉他,弟弟十分想他。”
“公子,弈少爷说过几日便会随北堂璃音一道,从北璃都城出发,坐上大半个月的马车,赶赴东临参加群儒盛宴。现在写信,他未必收得到。”
“兄长也来?”
从北璃都城到东临京都,坐马车大概需要二十多天。
骑马快些,七八天就够了。
凤无忧有些心疼凤弈的屁股,喃喃自语道,“为了保护北堂璃音那朵小白花,兄长的翘臀要多遭十来天的罪,真是替他的翘臀感到遗憾。”
遽然间,凤无忧突然意识到一个之前并未注意的问题。
她穿越那天,也就是这具身体原主毙命当日,一直处于北璃与东临边境的营帐之中。
之所以能在半日之内逃往东临京都,主要是因为东临京都本就位于边境上,距离极近。
凤无忧暂时还想不明白东临京都为何冒进地落座于边境上,不过她却想明白了北堂璃音派来追杀她的数波刺客为何能紧随她身后,一同挺进东临边境。
一开始,凤无忧只当是北堂璃音被她拒绝,因爱生恨,才狠下心肠,派出数波刺客追杀她。
细细估算了下时间,凤无忧才知,北堂璃音溜出北璃王宫急奔军营之际,已然从宫中带出了数百位锦衣卫。
只有预先布置好一切,北堂璃音才能在不惊动北堂龙霆的情况下,于出事当晚连派数波刺客追杀她。
如此看来,北堂璃音非但从未爱过她,甚至于从一开始,就对她抱有极深的成见。
要不然,北堂璃音也不会赌上女儿家最在乎的名节,执意同她鱼死网破。
只是,凤无忧怎么也记不起她究竟哪里得罪过北堂璃音。
单论身世,凤无忧和北堂璃音根本没有可比性。
北堂璃音乃北璃王独女,集万千宠爱于一身。
而凤无忧,仅仅只是将军府上的庶“子”,每一份功绩,均由血汗堆砌而成。
北堂璃音一出生就拥有了所有,凤无忧却连自己的性别都要死死捂着。
“奇怪,北堂璃音完全没必要为了我而大动干戈啊!”
凤无忧脑壳儿隐隐作痛,思来想去,依旧毫无头绪。
青鸾双手托腮,蹲在凤无忧身侧,轻语道,“公子,你若喜欢蹲着能不能先将双腿并拢?不然,有心人一看,便知您裆部空无一物。”
“嗐!瞧不起你家公子?”
凤无忧暂将令人头痛的北堂璃音晾在一边,从袖中掏出一根茄子,熟门熟路地往裤裆里塞去。
“看,你家公子是不是很厉害?”
“………”
青鸾赶忙收回视线,闹了个大红脸,“公子,您未免也太豪放了。”
凤无忧浅笑着,顺势将青鸾揽入怀中,“走!带上锣鼓,让大家好好看看爷恢弘的男性特征。”
“又不是真的?公子未免太过张扬!”
“这你就不懂了。”凤无忧一本正经地说道,“东临京都遍地是人才,善医者不计其数。爷只能特立独行,专治花柳之症,并以此打开知名度。你想想啊,治花柳病的大夫如若能拥有恢弘到无与伦比的男性特征,还怕没人来看病?”
青鸾懵懂地点了点头,反正她是发现了,凤无忧这张嘴,说什么都是对的。
可问题是,凤无忧当真会治病?
青鸾对此深表怀疑,“公子,你当真能治花柳病?”
“嗐,花柳病本就是不治之症,死马当活马医不就得了。”
“啊?”
青鸾一听,彻底慌了神,“万万使不得!治不好也就算了,要是闹出人命,青鸾不就没主子了?呜呜呜呜,不可以!”
凤无忧倒不是治不了花柳之症,只是不知该如何跟青鸾解释。
前世,她不单单是佣兵团四大佣兵之首,不出任务的时候,还当过两三载驰名国际的男科医生,治花柳病自是不在话下。
“爷决定了,正式将‘无忧医馆’更名为‘神算医馆’,你觉得如何?”凤无忧轻拭去青鸾面上的泪珠,踌躇满志道。
青鸾以为自己听岔了,伸手掏了掏耳朵,“公子,神算和医馆完全是两个行当,搭不上边的呀!”
凤无忧眉梢一挑,高深莫测道,“怎么搭不上边?爷若是治不了病,就帮人算一卦,推说他命不好,不就得了?”
“这能行么?”
“逻辑自洽,主业副业同时推进,不挺好的?”
凤无忧眼露黠光,阔步行至案几前,抽出压在书案底下的红纸,转眼便龙飞凤舞地写上两行大字。
“天下无萎?”青鸾看着红纸上鬼画符般的潦草字迹,不解地问道,“公子,何意?”
“嗐!姑娘家的,知道这么多不好。”
凤无忧懒得解释,随口敷衍道,而后又在另一张红纸上写下“居功至伟”四字。
她轻吹着红纸上尚未干涸的墨迹,言笑晏晏,“这对楹联,妙不妙?”
“青鸾看不懂。”
“罢了,总有人看得懂。”
凤无忧心情大好,思忖着这副举世无双的楹联还少了四字横批,旋即又在红纸上写上“圣手无忧”四字。
“这四个字青鸾看得懂。”
青鸾面上总算显出一丝喜色,欢欢喜喜地揣着楹联,往门口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