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楚霁风忙完了赤龙司的公事,便带着常无影早些回了府。
一进院子,常无影看见树下站着一身形苗条的女子,发髻简单不失灵动,一袭水蓝色衣裙衬得她风姿清卓。
虽未见容貌,他已然觉得女子的气质上乘,肯定是个美人。
“这是哪来的美人儿?”常无影下意识说道。
恰巧此时,那女子的头动了动,那半张侧脸肌肤胜雪,娇美无匹,不正是苏尹月嘛!
苏尹月正指挥着家丁搬运药柜子进屋,一时间没觉察到他们主仆,还是季嬷嬷在旁看见了,急忙提醒了一句:“世子妃,世子回来了!”
她眉开眼笑,两人明明是住在同一个院子,却好几天不曾打过照面,可急死她老人家了。
苏尹月见躲不过去,只得上前行了礼:“世子回来了。”
楚霁风看了眼那些药柜子,道:“你是打算在院子里做个小药库?”
“正是。”苏尹月说道,“世子的病情不稳定,院子里常备着药,就不会出现上一次那种事儿了。”
楚霁风深深的看了她一眼,神色不明:“进来给我把把脉。”
苏尹月有好些日子不曾踏进过正屋了,可谓是与他是泾河分明。
但他这几日早出晚归,脸色明显不好。
她也怕他身子熬不住,并没拒绝。
正屋里依旧是一尘不染,东西摆放雅致。
不知为何,罗汉床上还摆放着她曾用过的床铺被褥,而楚霁风是径直走了过去,靠着软枕坐着。
她微微出神,不知楚霁风搞什么名堂。
楚霁风漆黑分明的眼眸瞥了她一眼,道:“还愣着做什么?”
说着,他伸出了手。
季嬷嬷识趣得很,刚才就给苏尹月拿来了药箱。
这也是苏尹月自己画了图,命木匠打造出来的,药箱虽然不大,却能放下一些必备的药物和手术刀,非常精巧。
她打开后,从里头拿出了个小软枕,垫在他的手下。
“对了。”苏尹月忽然开口,“我给世子诊一次病是三十两银子,用药和施针是另外算钱的。”
旁边的季嬷嬷脸色一僵。
楚霁风眯了眯眼睛:“你说什么?”
常无影反应最大:“太过分了!还要另算?!”
苏尹月就是一副摆明坑你钱的表情,她如今和楚霁风挑明了话,就没必要藏着掖着了。
季嬷嬷也是劝道:“您和世子是夫妻,若要这样算,岂不是要伤感情了?”
苏尹月撇撇嘴,楚霁风对她哪能有什么感情,只不过当她是棋子罢了。
但他是个性情阴阳不定的人,她不敢把这话说出来招惹他。
“嬷嬷,我不得不这样啊。药房那些药材是世子爷帮我付的钱,我还欠着他七万两呢。”苏尹月说道。
季嬷嬷听了这话,才知道是楚霁风先计较起来的。
她不顾尊卑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以后他没了媳妇,可别怪她!
这正屋她是不想呆了,免得等会儿忍不住骂起了人来。
楚霁风当做看不见季嬷嬷的怒气,对着苏尹月便说:“好,那就按你说的办。”
苏尹月见他答应得如此痛快,就打定了主意怎么也得从他身上捞点钱。
她聚了聚心神,开始搭脉。
楚霁风因为中了鸩髓,身子总是有点冰凉,她那双指搭在他的脉搏上,有些暖意。
没多久,苏尹月竟是拧着眉头,抬眸有些气恼的看着楚霁风:“你的脉象虚弱无力,这些天你到底干了什么来?!”
看见她因为自己的病情生怒,他心情竟然好得很,云淡风轻的说道:“没干什么,就去杀了几个人。”
苏尹月险些气绝,好像是鸡同鸭讲一般,根本就不对头。
她抿了抿嘴唇,才说:“我不是神仙,你要是不听医嘱,我也救不了你!”
“暂时死不了就成。”楚霁风不在意的说道。
做医生的最不喜欢这样的病人,他虽有内力镇压住毒性,可终究不是长远之计。
苏尹月说道:“其实根本之法就是赶紧解开了你体内的毒,那七重蛊毒是你自己服用的吧?你应该知道配方。至于那鸩髓就棘手了些,得需要炎火珠。”
常无影终于能鄙视她一回,双臂环胸,说道:“世子爷当然知道,我们若随便能得到那炎火珠,还至于让这毒留到现在?”
苏尹月很快就明白过来,炎火珠只能在火山地带形成,不是易得之物,可能一百年也没能形成一颗来。
而且楚霁风用七重蛊毒来蒙骗启武帝,大约鸩髓还是在启武帝那儿中的呢。
她问道:“难道炎火珠是在皇上那儿?”
楚霁风见她思绪通透,也懒得隐瞒,说道:“没错,皇上先前吃过亏,将炎火珠藏得很深,不容易找到。”
苏尹月不知道他们两有什么仇什么怨,竟然互相遮掩算计。
只是她现在站在了楚霁风这一边,他要咽气归西,自己也不会好过到哪里去。
她很聪明没继续问下去,只说:“我能用其他烈性的药物暂且代替炎火珠,好压制你体内的鸩髓之毒,你将那七重蛊毒的配方给我,我才能知道该用什么药,不与之相冲撞。”
楚霁风便让常无影拿纸笔过来,当即写给了苏尹月。
七种毒虫毒草,他记得是一丝不差。
苏尹月末了又多加一句:“事先说明,一颗丹药三千两。”
这会儿不仅是常无影,就连一向淡然的楚霁风也不禁愣了愣。
楚霁风漆黑长密的睫毛微微上翘,在眼睑下留下了淡淡的阴影:“一颗丹药所需要的药材并不多,你好歹有个度,免得惹了我不高兴。”
苏尹月正色解释说道:“药材虽然值不上三千两,可我的技术值钱啊,就算我将方子给了秦公子,他也无法炼制出这种丹药来。”
见她得意笑着,楚霁风忽然问道:“教你医术的高人是谁?”
苏尹月随口答道:“他姓教,名授。”
因为她天赋高,所以中医西医的教授们都很乐意教她。她那会儿还跟了个研究古代制丹的教授,将各个时期的炼丹术都学了个遍,所以她才敢这样说话。
“教授?”常无影念了念,他怎么没听说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