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幕遮唯恐赵琳中途又醒过来,便又补了几张符纸,在她的南门后背双臂等等部位都贴上了。这才出了卧室的门,去喊保姆和宫阳过来。
宫阳穿着一身睡衣,出门的时候还是一脸的懵逼。他今晚倒是没有被闹醒,但是之前明明睡在自己身边的老婆,却消失不见了,没有一点征兆的不见了。这种诡异的情况搁谁身上谁也受不了啊。
等他跟着苏幕遮一起进了原本的卧室,看着躺在地上,生死不明的赵琳时,就更加懵逼了。赶紧扑上去,检查赵琳的情况,见她明明没什么大碍却昏迷不醒,心中十分担心,转头问苏幕遮,“苏先生,我妻子这是怎么了?”
而保姆进屋的第一眼看到的则是那把大斧头,惊讶地不行,作为保姆,她对于宫家的一切庶务都很清楚。宫家根本没有这样的斧头——毕竟也没有人要去砍柴什么的。而这来源不明斧头此时却落在夫人的身边。这说明什么?说明夫人这是要杀人啊!这几天晚上,她虽然没事,但说不定那天夫人就会对她下手了……
于是保姆更加坚定了要赶快辞职的决心。
苏幕遮并没有立即回答宫阳的问题,而是直直地看着他,直到宫阳被看的心虚无比,目光不自在地躲闪的时候。他才慢悠悠地道:“你跟你家保姆,现在帮她换身衣服吧,不过记住一点,不要把衣服上的符纸弄下来了。换好了叫我。”
说完他就出门去了,还贴心的把门也关上了。
留下宫阳和保姆面面相觑,不知道苏幕遮有何用意。最后宫阳还是让保姆找了套衣服,两人一起把赵琳身上的旗袍短裙给换了下来。
几分钟之后,卧室的门被打开,苏幕遮转身,问道:“换好了?”
宫阳应了一声,苏幕遮便重新进了房间之中。
那条旗袍短裙被放在床上,毫无动静,看起来跟普通的衣服无异。苏幕遮走到它边上,从口袋抽出一张符纸,点燃,然后手执符火靠近那旗袍,冷声道:“出来。”
宫阳和保姆自然是莫名惊诧,不明白苏幕遮对一件衣服说话做什么。
旗袍短裙没有任何的动静,苏幕遮冷哼一声,手指一按,那符火便蹭的一下蹿了老高,温度也变得十分灼热。火光之中,苏幕遮眯起眼,又重复了一句,“出来!否则叫你魂飞魄散!”
那衣服抖了一下,随后在众目睽睽之下,猛地从床上飘了起来,就往门口窜去。正好站在门边的保姆被吓得双眼一翻,直接晕了过去。
苏幕遮冷笑,一张锁魂符掷了过去,正好贴在衣服背上。那旗袍短裙顿时软了下来,落在地上,如同人一般瑟瑟发抖着。
他大步上前,拎起那裙子,在裙子的胸口处拍了一掌。一个浑身黑红的半透明的东西就从裙子里被拍了出来,落在一边。仔细看去,便能发现,这东西分明就是一个“人”——那个已经死去的人。它全身的皮肤都不见了,周身只剩下或黑或红的血肉筋脉,许多地方还沾着褐色的泥土,有大颗大颗的血液从它身上滴落,最终化成了一朵一朵的黑气。
它的四肢蜷缩着,用胳膊和手掩着自己的私/处,头颅低垂着,根本不去看人。
苏幕遮看得直叹气,俯身捡起那旗袍短裙扔在了它的身上。
鬼魂见状,立即手忙脚乱地用裙子将自己的身体包了起来。
这一次,不用苏幕遮的符纸,宫阳也能看到这鬼魂了。他也很想学着保姆那样晕过去,但并没有成功。看着鬼魂那一身暴露溃烂的血肉,向来都是养尊处优的宫阳只觉得胃里翻江倒海,恨不得到卫生间去大吐特吐一番才好。为了自己的小命着想,他赶紧撇开了视线,不敢再看。
苏幕遮对这般血腥的场面早已经习惯了,并不觉得有多么可怕。他取下獠牙挂饰,将它化成獠牙长剑,“铛”的一下扔在那鬼魂的身边。然后对它道:“你别想着逃跑。现在我有些问题要问你,我问一个你便答一个。若是敢撒谎的话,休怪我手下不留情!”
其实他也不想为难这个命运凄惨的女人的鬼魂,奈何它太残忍且狡猾。苏幕遮只能用暴力威胁这一招了。
那女鬼瞥了一眼那散发着惊人气势的玉白长剑,再看看面前这个冷心冷面的青年人,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苏幕遮看着她,“你所要的,究竟是什么?他们拿了你什么东西?”
女鬼飞快地看了他一眼,及时盯着一张怪物一般的脸,她那双眼睛还是非常好看的,黑白分明,又澄澈干净。她开口,声音嘶哑地如同指甲刮过黑板。“他们,拿走了我的皮,我的灵魂被,羁绊在这里,不能逃脱。”
“你的皮,指的是那匹锦缎么?”苏幕遮猜测,
女鬼幅度很小的点了点头,“是的,当日,我的皮肤,被我的丈夫剥掉。他用一张锦缎,将我的血肉尸体包裹了起来,天长日久,那匹锦缎,已经和我的血肉融在了一起,成为了我的第二张皮肤。那个女人……”
它用充满仇恨的目光看着昏迷不醒的赵琳,继续道:“那个女人,却硬生生地撕开了我的皮肉,我,我好疼!只有让她把我的皮肤还给我,我才能继续寻找那个害我的人……若是,若是她不还给我的话,我只能,只能剥下她的皮肤,作为对我补偿了!”
她的指甲一瞬间伸长,神情中也写满了跃跃欲试,恨不得马上付诸实践。
这样充满强烈恨意的目光,宫阳自然也感受到了,他悄悄地挪了赵琳的位置,让她挡着自己。心里却一个“咯噔”——这女鬼分明是来索要赵琳用来做衣服的那匹锦缎的,但是那匹锦缎却是他带回来的。不行,不行,这件事绝对不能让那女鬼知道!
宫阳一缩再缩,恨不得缩到缝里去。然而苏幕遮却不如他的愿,跟女鬼说了一句“等一下”之后,便向他走了过来。
“宫阳。”宫阳打了一个哆嗦,结结巴巴地道:“怎,怎么了?”
苏幕遮严肃地看着他,“那匹锦缎是从哪里来的?你又是从何人手上得到的它?”
宫阳想要装傻充愣,“我,我不知道啊……”
苏幕遮冷笑,“非要我把你那点事情抖出来么?或者,说出来,让你妻子听一听?”
宫阳的心一沉,知道苏幕遮是什么都知道了。他恼羞成怒地道:“这关你什么事,我再怎么样,也从来没有想过害琳琳。还有,我是你的雇主,你有什么资格对我说这些话?!苏幕遮,你别太过分!”
还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苏幕遮一言不发地找到自己的背包从里面掏出一只古铜镜,然后拿到宫阳的眼前,对他道:“好好看看镜子里是什么吧!”
宫阳迟疑地往镜子里看了一眼,却好悬没有叫出来!
——在他的脖子后边,居然趴着两个五官都没有长全的孩子。那两个孩子紧紧地扒着他的脖颈,其中一个还张着嘴,试图去咬他的喉咙!
见到他从镜子里望过来,嘛两个孩子立马转过头,在镜子里同他对视,两双黑洞洞的眼睛格外的瘆人。
“这,这是什么啊?!”宫阳疯了一般地用手去摸脖子,当然什么也没有摸到。但是刚才的那场景已经在他的心中留下了很深的阴影。宫阳实在无法欺骗自己刚才看到的一切都是幻觉。
苏幕遮居高临下地欣赏着他这副慌乱的模样,“你养在外面的那个,为你流了两次产吧?”
“你怎么知……”一慌乱就把真话给说出来了。宫阳慌忙捂住嘴,看向苏幕遮的眼神惊惧异常。
“那两个婴灵,不去纠缠它们的母亲,却死死地扒着你。足以见得,她把这两个孩子打下来的时候,对你有多大的怨气。”
女人的怨气一大,会做出什么事来,谁也不知道。
宫阳的脸色变得惨白,眼睛四处乱转,就是不敢看苏幕遮。他现在唯一庆幸的是,赵琳昏迷不醒,没有听到他们的对话。不然这个女人闹起来,才叫可怕。
“好了,我对你的私生活没有多大的兴趣,也不想对你的行为做出任何评价。”苏幕遮话锋一转,“我相信你没有害你的妻子,我只问你,那匹锦缎,是那个女人挑给你的吧?”
宫阳沉默地点点头。苏幕遮猜测的没错。当初他跟那个女人说起给赵琳挑礼物的时候,那个女人的确找了这匹锦缎给他。还说那女人都爱这种东西。
他当时并没有怀疑,直接接过了锦缎,转手给那女人买了一辆车。然后便回来把锦缎送给赵琳了。
现在看来,那个女人,早已经有预谋了么?
宫阳的脸色难看的要命,想要立即把电话打过去质问那个女人为什么要这么做。不过顶着苏幕遮冰冷的目光,他只能暂时打消了这个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