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霸天！”

“好啦好啦。”龙霸天满不在乎地掏了掏耳朵，“校长，我不说话了还不成么？”

楼夜的胸脯剧烈地起伏了两下，她勉强压下满腔的怒意，也不看那龙霸天了，而是转过身对苏幕遮道：“苏先生，十分抱歉，学生不懂事，冒犯您了，还请您别放在心上。”

龙霸天在一边惊讶地瞪大了眼睛，忍不住又往苏幕遮的身上瞟了几眼——他可从来没有见过他们校长对一个人这么低声下气过，这……姓苏的，究竟是什么身份？！

苏幕遮摆摆手，笑道：“没关系。”

他也朝那龙霸天看了一眼，不过这一眼，倒是让他发现了一些新的东西。

——在这龙霸天的脊背处，沾染着一小团黑气。它附在他黑色的运动服上边，让人很容易就会忽视。

一般人身上沾有鬼气，要么是此人和鬼怪直接接触过，或是跟同接触过鬼怪的人接触了，要么就是，那鬼怪专门在这个人的身上做下了标记。

打个比方，就好像一个猎人在猎物身上做下了标记，等到合适的时机再进行捕猎一样。

若是后面的情况的话，那这孩子的情况可就危险了。

想到这儿，苏幕遮稍微走近两步，问那龙霸天，“龙同学，我想问你几个问题。”

龙霸天稍微愣了一下，而后笑骂道：“搞什么！这架势弄得就跟那几个条/子一样。”

“龙霸天，你给我好好说话。”楼夜知道苏幕遮肯定不会无缘无故开口，肯定是发现了什么问题。可是这龙霸天说话，实在是太不着调了！

龙霸天耸耸肩，微微仰起头，和苏幕遮对视，“好吧，你问吧。”

“你有没有同学校里那三位死者的尸体，接触过？”苏幕遮的语气很平静。

龙霸天做出了一副嫌恶的表情来，“谁要去碰那种东西啊！恶心死了！”

楼夜深吸一口气，强行压制住想要骂人的冲动。

苏幕遮蹙着眉头看了他一会儿，见他眼中的神色依旧，看来的确没有说谎，便也不计较了。又道，“那你这两日，可有碰到什么特殊的情况？”

龙霸天仔细想了想，除了今天来学校的时候，被一个不长眼的女乞丐碰了一下，好像也没有特殊的情况。不过这事又不是在学校发生的，想来没什么问题。便摇了摇头，道：“没有。”

苏幕遮又问了几个问题，但那龙霸天一直都是摇头。苏幕遮心理虽然觉得十分奇怪，但是也只能作罢。

最后，他从口袋里摸出了一张纸质稍硬的符纸，递给了龙霸天，对他道：“这张符纸，你记得收好，它可以保你平安。”

说罢，他又伸手，状似不经意得在龙霸天背后拂了一下，悄悄地将那黑气“摘”掉了——虽然这样做并没有多大的作用，鬼魂打下的标记可不是那么容易就被抹除的。

龙霸天这小孩的反应倒是挺大，他怒气冲冲地一把拍开苏幕遮的手——虽然这一巴掌拍下去，他的手反倒被震的生疼。“你有病啊，干什么呢？！”

苏幕遮收回手，手执一捏，便将那一小团黑气给捏的溃散消失了。他回望龙霸天，表情十分得无辜，“我没做什么，就是看到你衣服上沾了些灰尘，帮你拍掉而已。”

龙霸天：“…………”

苏幕遮趁着这个时候，将符纸强行塞到了他手里，“记得随身带好。”

龙霸天：“…………”他十分怀疑面前这货是不是有神经病！

就在几人相顾无言之际，下课铃声突兀地响了起来。楼夜忙道：“苏先生你稍等一下，我现在进去将那几个学生叫出来。”

苏幕遮点点头，目送她进了教室。

那龙霸天看着走廊上的人越来越多，又瞥了瞥气定神闲的苏幕遮，想了想，慢慢地蹭了过去。这孩子完全忘记自己刚刚才对人发完脾气，腆着脸跟苏幕遮套起了近乎，“那个，哎，哥们，问个问题呗。看我们校长对你这种态度，你究竟是个什么身份啊？”

苏幕遮看了他一眼，道：“捉鬼的。”

龙霸天不知道那根神经错乱了，听到这个回答反而一下子兴奋了起来，要不是看到对面青年眼中明晃晃的“说话就说话，别动手动脚”的意味，早就上去揽人肩膀了。他压低声音道：“这么说来，这个世界上还真的有鬼啊？”

苏幕遮淡淡道：“信则有，不信则无。”

龙霸天连连点头，“以前我是不信，现在我可信了。啧啧啧，学校里发生这些的事情，肯定不是人为的。也就那些笨蛋警察还天天过来查，结果什么都查不出来。”

苏幕遮发现这龙霸天实在有些啰嗦，就算你不理他，他也能絮絮叨叨地说上一大堆。好在这种折磨并没有承受多久，楼夜很快就带了几个学生出来了。

龙霸天识相地闭上了嘴，楼夜看了他一眼，道：“好了，你不用罚站了，去休息吧。”

龙霸天抓了抓他那一头卷毛，识相地离开了。他无视一干女孩子爱慕的目光，准备下楼买点东西。

这时，一个打扮入时，同样染着金色头发，画着浓妆的女孩子跑了出来，挤到龙霸天身边，撒娇道：“霸天，人家也要跟你一起去了。”

龙霸天毫无顾忌地伸手揽了住她。

那女孩子得意极了，脸上的笑容止都止不住。她眼睛滴溜溜地转了几下，突然瞥见了龙霸天手中捏着的那张黄色的符纸，不由奇怪地问道：“霸天，你手中这是什么啊？”

龙霸天懒洋洋地道：“一个自称捉鬼的给我的一张符纸，嘱咐我随身带好。”

“这世界上哪来的鬼，你一定是遇到了骗子。”女孩子不屑地冷笑一声，“霸天你把它扔了吧，看着跟鬼画符似的，真的丑死了。”

龙霸天犹豫了一下，想到苏幕遮之前的话，又看看小女友嫌弃的表情，最后还是将符纸捏成了一团，随手扔进了附近的垃圾桶里。

两个人越走越远，谁也没看到，那符纸躺在一堆污秽之中，突然迅速燃烧了起来，最后连点灰都不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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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这一边，苏幕遮正在问这些学生问题，也就是他们到底看到了，死者在临死之前，出现了什么异状。这被叫出来的几个学生都是女孩子，骤然被校长叫出来的时候还有些忐忑不安。等到苏幕遮说明了自己的来意，她们有些害怕，但还是将当时看到的清醒详细地说了出来。

“我记得那个时候我们刚刚晚自习下课，大家都在休息，我就坐在小易的后面，忽然看到她不停地朝窗外看过去，那种样子，那种样子就好像窗外有什么人一样。她嘴中还在自言自语地说着什么，但是因为声音太低了我没听见。然后她就突然手舞足蹈跑出去了，我，我还以为她有什么事情。然后等到自习课又上课的时候，老师说她请假了，然后，然后第二天……”

小易，也就是三个不幸的受害者其中的一个。

眼见着女孩子的脸色越来越白，苏幕遮摆摆手，示意他不用说下去了。他又看向其他几个女孩子，几个女孩子都证明这个女孩子说得都是事实。

而另一个受害者的情况，跟这小易也大同小异，但是她发生异状的时间却是这个晚上放学的时候，所以并没有引起太大的注意。

问话完毕，楼夜让这几个小女孩先回去，看着她们临走时，看着苏幕遮时有些恋恋不舍的眼神，惆怅之余，也不禁有些好笑——现在这些孩子啊！

“苏先生，您有什么发现么？”

苏幕遮沉吟一声，问道：“那请假条是怎么回事？”

楼夜的脸色凝重，“当时这孩子的确是请假了，不过却是发的短信，说自己身体不舒服先回家了。也是我们的错，没有打电话回去跟她的父母求证。”

苏幕遮抬眼看她，“结果再要调查那条请假短信的时候，它却莫名消失了，对不对？”

楼夜惊讶得很，“的确是这样。”

“因为鬼怪，其实是另一种意义上的电波，它们可以侵入电脑手机，想做一些事情还是很容易的。”

“这……”楼夜的背后已经渗出了冷汗。

“还有，那孩子做出的那些行为，极有可能是她看到了某种东西，被那东西蛊惑跑出了教室，又一路奔到了树林里……接下来，你应该都明白。”苏幕遮的表情依旧很冷静。

“…………”楼夜已经说不出什么话来了，额头上冷汗涔涔。虽然心中早有猜测，但是现在亲耳听到苏幕遮证实，她还是有些无法接受。

“镜子和玻璃这些东西都有一些特别的功效，你想看一看么？”

楼夜不知道苏幕遮怎么又说了这么一句，但好奇心还是占了上风，她点了点头。

于是苏幕遮带着她来到窗边——好在这个班的学生下节课是体育课，所以教室里几乎已经没人了。在楼夜的指引下，苏幕遮找到了小易座位旁边的那扇窗户。从窗户往里看进去，小易的座位上已经空空如也了。

看着那被擦的锃亮的玻璃，苏幕遮掏出一张空白的符纸，又找了一只装着朱砂的笔，跟楼夜打听了事发时的大概时间。然后提笔飞快地在符纸上写上了一大串的字——虽然这些字楼夜一个都不认得。

写完之后，苏幕遮划破手指，将血液滴在符纸上。然后一下按在了面前的玻璃上，同时低喝一声：“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