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着何小凝身上的温度越来越高，而她的求救声也越来越虚弱。柳宁却毫无办法，他只能抬起手腕，用尖锐的牙齿咬破自己手腕上的血管，随即将伤口处对准何小凝的嘴巴，让她吸食自己的血液。

血液顺着她的嘴流入何小凝的口腔内，何小凝起初被这浓烈的血腥味弄得直躲，但是她很快就意识到，这血液能够有效地缓解她腹中的灼痛，于是便捧着柳宁的手腕，肆意地吮/吸着柳宁的血液。

大量的血液吞入腹中，何小凝的状态越来越好，柳宁的脸色却是越来越煞白。他很清楚现在自己所做的一切都只是治标不治本，一旦他的血液失去作用，等待何小凝的仍旧只有死亡。

所以他决定趁着自己现在还是人形，尽快将何小凝带到能够救她的人那里去。

稍微给手腕止了一下血，柳宁伸手将何小凝从地上抱起来，深一步浅一步地往外走去。可是没走几步，他就感觉到一阵天旋地转整个人往前栽倒而去……

彻底陷入黑暗的前一刻，柳宁还不忘颠倒了位置，让何小凝摔在自己的身上……

*****

话说另外一头，师姐不放心柳宁一个人回去，便也开着车往柳宁家里赶。

他俩先后离开的时间不超过五分钟，师姐又将码数开到很大，本以为能在路上碰见柳宁，没想到一直都到小区楼下了，都没看到柳宁的车子。

在保安那里做完登记后被允许进入小区，师姐踩着八厘米的高跟鞋，一路狂奔，直到赶到柳宁的家门口。

房门大开，师姐一眼就看到了房间中地板上的血迹，吓得心脏差点停跳。

她掏出手机握在手里，只打算一发生意外便立马报警。师姐进入房间，随手抄起桌上的一只花瓶防身，又脱下高跟鞋，赤着脚尽量不发出声音，这才一步一步顺着血液往房间内部走去。

沿着柳宁之前走过的路线，师姐也进到了何小凝的卧室里推开虚掩的房门，师姐看到了到底的两个人。脸色就是一白，她观察到房间里没有其他人之后，立马就冲了上去，首先检查了柳宁，发现他还有呼吸后才转而检查起何小凝，确认两人都还活着后，师姐这才算松了一口气。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是这地上的两人状态明显都不对，师姐便决定拨打急救电话。只是数字还没有按完，一只染血的手，就抓住了师姐的手腕。师姐被吓得一哆嗦，低头看去，却是柳宁睁开了眼睛。

他虚弱地恳求道：“别，别打电话……去，去这个地方……”

师姐这才注意到柳宁身边的地板上有一个小小的用血写出来的地址，离这里并不算远。虽不明白这到底是什么地方，师姐还是决定带他们过去。

师姐一个女人，显然不可能将两个人都带下去的。好在这个时候，柳宁已经稍微恢复了些，他艰难地爬起来，和师姐一起扶起已经成了血人的何小凝，往门外

走去。临走的时候，他还带上了挂在门后的那张护身符。

两人下楼乃至出小区的时候都没有被旁人注意到，师姐担心的事情并没有发生。她不知道这是柳宁用仅剩的妖力做了隐匿的缘故，师姐的注意力都在受伤的两人身上，暂时没有注意到这些特殊之处。

一直到上了师姐的车后，柳宁这才彻底地昏迷过去。

师姐带着满腹的担心，开着车载着两人往柳宁给的地址而去。这一次他们的运气很不错，一路上没遇到红灯或是堵车的情况，所以在最快的时间赶到了那个地方。

若是苏幕遮他们在这里的话，定能认得出柳宁想要来的地方，就是道士协会。以柳宁的身份来说，他本不应该踏进这个地方，但是想要救何小凝，他必须过来。

师姐并不知道这些，进入大厦之后来到相应的楼层，她并未注意到门上“道士协会”的招牌。进入大门之后，立即就有人上前询问她是否需要什么帮助。

这些人都是道士，气质很是不俗，师姐只是犹豫片刻，便将柳宁二人受伤之事告诉给了这人。这人又稍微询问了一下细节，便立刻叫来另外一个同事，跟着师姐一起下了楼。

等师姐打开车门，两位道士神情便有些异样，他们首先感受到了还未消散的魔气，而后就发现这个年轻男人其实是妖族。

但是人都求救上门了，他们也没有见死不救的道理——尤其是柳宁这只妖身上并没有背负杀孽。于是两个道士一人背着一个，带着他们又回来了协会里。

这一次他们再进来，正在工作的其他人，齐刷刷忘了过来——有妖气！

师姐不明所以，满头问号。

而很快，接到报告的会长也匆匆赶了过来。给两人稍作检查之后，会长便察觉到情况更危险的是柳宁这只妖，于是立即找出伤药，先给柳宁服下，又在他的身边设置了一个聚灵阵，让柳宁能好过一些。

但这些也还是治标不治本，因为柳宁没有妖丹，没有妖丹的妖怪根本活不了多久。

反而是何小凝，因为柳宁血液的作用，情况倒是好了很多。

师姐就在一边看着，眼见会长仅仅给柳宁喂了点东西之后，柳宁的脸色就好看了很多，不由心中称奇，还以为会长是什么神医。

会长让人带着师姐先去外面休息，他自己则等在房间里，等着柳宁清醒——他要问清楚柳宁的妖丹是怎么回事，也要弄清楚师姐是否知道柳宁的身份，而柳宁又是否想要她知道自己的身份。

要知道，绝大多数在人类世界中生活的妖怪是不希望身边的人知道自己真实身份的。要知道人类总是不能接受异类——哪怕是跟他们有差异的同族——妖怪们也不希望自己被用惊恐异样的目光打量。

在聚灵阵的作用之下，柳宁果然很快就清醒了过来。他是认得会长的，清醒以后的第一句话就是：“不要把我的身份告诉我师

姐，求您。”

会长点点头，又问柳宁的妖丹为什么会出现在何小凝的体内——拿到人界居住许可证的妖怪们都接受过教育，知道不能将自己的妖丹给人类——看柳宁的样子，实在不像是能做出这种蠢事的人。

被问道这个问题，柳宁其实也挺生气，立马掏出了那张护身符——这张护身符还是道士协会的人发的，然而它半点作用都没起到，何小凝还是被闯进家门的魔族伤到了！

要不是因为这个原因，他们俩也不会落到现在这种地步！

面对柳宁气势汹汹的“质问”，会长一脸懵逼——这么久以来，他们协会发出去的护身符根本没出过问题好伐？难道是哪个家伙学艺不精或是粗心大意制造出一张不合格的护身符，亦或是出现了假冒伪劣产品？

怀着满腔疑惑，会长接过了那张护身符，拿在手里一看，这果然是他们协会出品的，会长的心顿时凉了半截。

但是很快，他就发现了异常——符纸上的符文，某一处被人小小的改动过，加了小小的一个点。要知道符文可都是很精密的东西，多一点或是少一点，都会出问题。

而别看这一点毫不起眼，甚至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但是就因为这多出的一点这张符纸就失去了原有的作用，完全变成了一张废纸。

而这一点明显不是协会中人孙伟，因为这一点的颜色跟符文的颜色并不相同——要知道，协会的朱砂都是统一供给，供给前有专业人士鉴定过的。

会长便将这一点拿给柳宁看，表示这个锅我们协会真得不能背。

——符纸的确是我们的符纸，可这一点却不是我们协会的人加上去的。

这下轮到柳宁懵逼了，他实在想不起来，有谁会在这种事上陷害他们。但现在并不是思考这种问题的时候，柳宁恳求会长能救何小凝，把他的妖丹取出来。

这种事协会不是不能办，但是可惜的是，协会中能够帮柳宁这个忙的大人物，前几天的时候被调到外地去捉拿一只犯法的妖怪了。两地离得很远，就算现在往回赶，等他们赶到的时候起码也是三四天之后的事情了。

而以何小凝的情况，很显然根本等不了那么久。

听到会长的话，柳宁彻底绝望。他甚至有些崩溃，认为是自己没有陪在何小凝的身边，让她被魔族伤害，又是他没有提前说清楚，让何小凝误食了自己的妖丹——柳宁习惯性地再次将过错全都揽在了自己的身上。

他甚至不敢想象，何小凝会死在他的面前（其实没了妖丹，柳宁可能会先一步死去）。明明已经发誓永远不会让她受到伤害，可他却没有做到。

会长并不知道他们之间的恩恩怨怨，只是看到这年轻小伙子一脸绝望的样子很可怜，所以还是决定帮一把他。

“这位小姐并非没救了，我有一位朋友，应该可以救她。”会长缓缓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