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的正餐时间,东小院里头传来了一阵阵的鼓乐声,这些都是李氏掏钱包结账的,据说是为了祝祷王格格肚子里的胎儿能平安落地,尔芙听着那远远传来的鼓点声,有些吐槽的想着,难道他们真心不知道孕妇需要很安静平和的环境养胎么!
不过这些自然是不关尔芙事情的,按照尔芙的生活习惯,尔芙照常吃着一日三餐的正餐,这会儿正在外头转圈消食,顺带着晒晒太阳,享受人生。
日落西沉,一天的喧闹渐渐平息了下来,但是一阵阵混乱的脚步声,打破了这内院的平静和安详,当整个院子再一次恢复了平静的那一刹那,尔芙突然觉得心里头有些慌乱、
"咣..."突然出现的声响,让尔芙再次惊吓得坐直了身子,脑袋以一种颇为扭曲的方式扭着,看着窗外突然出现的几个凶神恶煞的老婆子,心里头闪过了一个又一个的疑问。
守门的婆子和玉清等人忙拦着突然闯进的几人,可是单靠守门婆子并不能阻止几个人的推搡,而玉清几个丫头的小身板,更是被推得变成了滚地葫芦。
尔芙暗道了一句不好,但是到底已经当了好一段日子的上位人物,这周身的气度还是在的,冷哼了一声,便提着袍摆,迈步走出了房门。
"奴才们给侧福晋请安!"那几个正在推搡着的婆子手下一顿,微微俯身,沉声说道。
尔芙脸上闪过了一抹嘲讽的笑容,单手抚了抚鬓边被风吹落的碎发,冷眸扫视着几个膀大腰圆的婆子,声音如风中飘着的柳絮一般飘渺的说道:"几位嬷嬷也不知道是在哪里当差的,这规矩倒是学的真好,也不知道这样的安请来有什么用,也不知道被这样请安后的我,该怎么安!"
说完,尔芙就迈步走下了回廊,站在比自己略低了半个头的嬷嬷跟前,打量着几人脸上的神情,只见其中两人眼中划过了很明显的不屑,而另外几个人则都是有些心虚的瞧了瞧那俩个眼中满是不屑的人。
尔芙勾唇一笑,暗道:看样子这两人就该是领头的,至于是谁的,那自然一目了然,如今在府里头敢做出这样子事情的人,那自然该是正院那位,只是也不知道那位到底依仗着什么!
正所谓明人不说暗话,脚正不怕鞋歪,身正不怕影子斜,尔芙自恃自己没有做过什么坏事,那还真不怕乌拉那拉氏这么一手。
"侧福晋勿怪,奴才们也是无奈之下,如今府里头出了大事,可是这守门的老刁婆就是不肯通传,奴才们这才闯了进来,还请侧福晋见谅,也请侧福晋随奴才们走一遭吧!"领头的一个老婆子略微笑了笑,上前一步,轻声说道。
尔芙微微颔首,见旁边玉清和玉洁等人都是一脸的不赞同,露出了一个安心的笑容,轻声说道:"还不知道府里头出了什么样的事情,居然要闹得这么严重!"
"东小院王格格不知道吃了什么东西,如今已经流红了,福晋让人请了太医来府,替各位主子们诊脉,免得主子们有什么不妥帖的地方!"老婆子这话说的明白,可是听在尔芙耳朵里,那可是有些荒唐了。
自打听说那东小院那头要办宴席,尔芙就已经将院子锁了,就是怕卷进这样那样的麻烦里,毕竟她又是个不擅长言辞的,到时候说不清楚还好,哪怕是失了四爷的心也好,但是要是因为被人陷害丢了命,那她就真的愧对那些穿越来的前辈了。
可是此时,看样子那些老婆子也不想给尔芙拒绝的权利,尔芙也就没有自取其辱,对着玉清使了个眼色,笑着说道:"既然如此,那自然是好,只是我这身衣服太过家常,怕是有些不妥,还请几位嬷嬷略微等等吧!"
说着话,尔芙就已经转身往房间里走去,旁边一个老婆子刚要拦,那个说话的婆子就摇了摇头,这一幕正好落在尔芙的眼中,引得尔芙再次冷笑连连。
不过片刻功夫,尔芙再一次出现在院子里,便已经换上了一袭月白色绣宝石蓝色孔雀的大襟旗袍,发梳架子头,耳边各垂着几缕攒珍珠的穗子,戴着一对镂空雕福寿纹嵌东珠耳坠子,宛如出席什么盛大的宴会一般,丝毫没有为之前受到的不适待遇,而露出不喜的表情,笑吟吟地拒绝了玉清和玉冰的陪同,戴着玉兰和玉洁往正院那头走去。
至于尔芙为什么把玉兰和玉洁带在身边,那自然是因为两人出身内务府,虽然能被人收买,但是却没人敢对她们动手脚,而玉冰和玉清则是她的陪嫁丫鬟,不需要担心她们会在院子里做什么手脚,不得不说,这还真是环境改变一个人,哪怕是小白的尔芙,也学会了些许宅斗的技巧。
话不多说,尔芙随着几个婆子来了正院,便看见乌拉那拉氏穿着一身大红色绣牡丹花的大襟旗袍,头上戴着赤金嵌五宝的凤钿,下首坐着各院的主子,除了听说有些流红的王格格不在外,其他人都已经到齐了。
尔芙歉然的恭敬行礼,规矩的落座,便等着听乌拉那拉氏发表什么意见了,丝毫没有想到会有人将这盆水活生生地泼在她头上。
一阵不见战火的硝烟过后,尔芙手里头的丝帕有些湿了,这倒不是她做贼心虚,真真是觉得一直小看了这些女人,这些女人要是能去当个外交官啥么的,那绝对是所向无敌阿。
听着她们说的话,明明每个字,尔芙都可以听懂,但是连在一起,尔芙就真的弄不明白什么意思了,而其他人倒是好像很平静的应对着,只有尔芙一直傻愣愣的看着热闹。
不过她们自然不会让尔芙看热闹的,很快这战火就波及到了尔芙头上。
"妾身听说,今个儿西小院那头可是大门紧闭,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某些人..."李氏斜眼瞄了眼尔芙,意有所指的说道。
尔芙被问到了头上,那自然也不能当背景了,露出了一抹奇怪的笑容,轻声说道:"倒是没想到李姐姐一直注意着我的院子,只是难道李姐姐不知道,这些日子我院子的人除了去大厨房那头领个食材,便再也没有出来么!"
"呵呵...还真是早有准备呢!"李氏笑着接茬反驳道。
"李姐姐这话说的可是不大好听呢,自打我进府以来,我便不太长在外头走动,没想到这倒成了李姐姐怀疑我的原因了,难不成我也该和李姐姐似的,说自己身子不好,不宜出门,这样子才算是正常!"尔芙反唇相讥的笑着说道。
乌拉那拉氏勾了勾唇角,摆了摆手,对着下头已经有些激动的尔芙,露出了一抹平和的笑容,说道:"大家伙儿都是姐妹,如今府里头出了这样子的事情,你们也不该如此,总有些坏了姐妹感情!"
"福晋还真是宽心,如今我房里的格格没了孩子,难不成我这个侧福晋还不能说句话了!"李氏立马就调转了枪头,厉声说道。
不说不气,李氏一想起王格格肚子里掉下来的那个已经成型的男胎,她这心里头就堵得慌,原本她只是想着趁四爷回来前,让王格格小小的出点问题,给乌拉那拉氏上点眼药,可是哪成想,居然有人在她之前给王格格的肚子动了手脚,让那一小碟小菜中的木耳成为了王格格流产的唯一罪魁祸首,而她是清楚那点东西,根本不会伤害到王格格,即便伤,也只是让王格格略微有些流产的症状,只要躺在床上好好歇几天,根本不会出问题的,可是如今...
那碟小菜里头的木耳王格格只是动了一筷子,根本不可能影响到王格格,但是却因为王格格的流产,将那星星点点的木耳成为了罪证,若是弄不好,她就要背上这残害皇家子嗣的罪名了,如果她成了替罪羊,那她的二阿哥不就彻底没有希望了,反而还会被人瞧不起,她决不能容许这样子的事情发生。
怒火攻心的李氏,那现在就仿佛疯狗一般,看见谁都恨不得咬上两口...
就在大家伙儿陷入僵局的时候,一个有些鬼祟的小太监探头探脑的在廊下望着房间里的动静,自然是被乌拉那拉氏的人抓了进来,按倒跪在了地上。
尔芙的目光也落在了那小太监身上,只见那小太监长得尖嘴猴腮、眯缝眼、蒜头鼻,整张脸别提多精彩了,一身油渍麻花的蓝色粗布袍子松松垮垮的罩在身上,一双手指甲里头满是污渍,看着就让人觉得脏兮兮的,可偏偏这样一个人,居然一双眼睛还鬼鬼祟祟地打量着房间里的几个人,引得众人都露出了嫌弃的表情,半扭过了身子。
"你是何人!"乌拉那拉氏就表现的正常多了,目光平和的看着下首跪着发抖的小太监,沉声问道。
小太监颤颤巍巍的磕了个头,"奴才是大厨房里伺候的小亮子。"
"哦?这个时辰你不在厨房伺候,怎么会跑到我这里头来,也不怕你师傅收拾你么!"乌拉那拉氏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不但对其不加责罚,反而很是温和的问道,颇有几分说笑的心思,弄得尔芙有些奇怪的看了看乌拉那拉氏。
"奴才并不是存心偷闲,而是奴才今个儿瞧见了一个奇怪的事情,又听说府里头的主子出事,想着怕是这其中有些牵连,这才忙跟师傅找了个由头请了假,匆匆忙忙的过来,可是又因为从来没来过正院请安,这才有些露怯了!"小太监似乎是平静了下来,言语倒是流利了起来,身子也不再打颤,反而抬眸看着乌拉那拉氏袍摆上的牡丹花,一字一句的说道。
乌拉那拉氏似乎提起了几分重视,坐直了身子,对着小太监扬了扬手,吩咐小太监起身回话。
很快,尔芙就算是弄明白了乌拉那拉氏的打算,这算是一种赤裸裸的诬陷么!没想到乌拉那拉氏为了将自己按上这么个罪名,连证人和物证都找到了,证人就是眼前这个明显做粗活的太监,而物证则是一张有着西小院印记的药包,而里头残余的粉末也已经证明是红花粉了,倒是让那盘混进了木耳碎的替罪羊小菜脱了罪名了。
"福晋,如今这小太监指正是妾身院子里的人做的事情,那妾身能问他几个问题么?"尔芙轻声说道。
乌拉那拉氏微微颔首,尔芙便起身来到了太监跟前,看着太监那脏兮兮的手,露出了一抹嘲讽的笑容,沉声说道:"你说你今个儿在厨房当差,无意间瞧着我院子里的赵德柱偷偷摸摸、鬼鬼祟祟的走进了厨房,而这厨房是重地,不得外人进入,你便多留个心眼,一直盯着他的举动,那我问你,那瞧见他往那汤里头撒东西的时候,你为什么没有让人把他抓住?"
那小太监刚要回话,尔芙又摆了摆手,继续问道:"你说你一直跟着赵德柱,看着赵德柱往汤里下了东西,又瞧着他往旁边的小夹道里走去,便一路跟着,他这一路上都没有发现你,而且还带着你,直接回了西小院,看着他和我回话?"
说完,尔芙这才扬了扬手,示意小太监可以回话了!
"正是如此,奴才见赵德柱进了厨房,只是因为奴才身份卑贱,想着赵德柱是侧福晋跟前的大太监,便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便没有声张,但是没想到他会那么大胆,居然往膳食里下了药,若不是他的动作太快,奴才定然就是拼了这条性命不要,那自然也是要闹大的!"小太监仿佛包青天附体了一般,听着胸脯,高声说道。
尔芙勾唇一笑,继续说道:"真是说的比唱的好听,谁不知道这厨房是府里头的重地,别说是我身边的太监不得进入,怕是福晋姐姐身边的海生也进不去吧,如果是个阿猫阿狗都能进的地方,那怕是这厨房的管事太监也就不用做了吧!
再有一个,你瞧见了赵德柱往汤里头下药,你却没有声张,还借口说他的动作太快,那我想问问你,如果那是要人命的剧毒呢,你也是准备等人喝下去了再出来作证么!
我想,正常人的反应,那都该是直接嚷起来吧,哪怕是没有真凭实据,单单就是赵德柱进了厨房,又往汤里头下了东西这两项,厨房管事太监都会好好的赏你,而不会责怪你一句,可是你这个时候冒出来,不得不让我怀疑你的动机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