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二百五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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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四爷的偏宠,哪怕是在爆出罪臣之女的身份以后,仍然冒名顶替地成为满洲贵姓钮祜禄家的女儿,还成为了四爷府里的嫡福晋。

归根究底,她就是有着不同于常的狗屎运罢了。

因为这点点狗屎运就一路走高,这后院里的其他女人如何能服气,尤其是这些人背后的势力都不逊色于尔芙的出身,所以虽然她们现在不能立刻将尔芙从嫡福晋宝座拉下来,却不妨碍她们做些无关要紧的事儿给尔芙添堵。

眼瞧着尔芙明明神色恹恹,却仍然难掩周身春意,她们更加不肯轻易离开了。

不过因为她将话说得清楚明白,除非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不然就要给她们下逐客令了,所以她们又有些发愁,但是她们就又有了主意,那就是将一些无关紧要的小事单门别列地揪出来,一样样地和尔芙细细商量。

这一来就好了,尔芙就算是想睡都没得睡了。

偏偏这些人一副不敢私自做主、事事都仰仗嫡福晋做主的样子,这让困得迷迷糊糊的尔芙,不能不强作精神地坐在罗汉床上坚持了,等到她总算将这些人都打发走,她整个人都陷入一种很诡异的斯巴达状态了。

明明困得坐着都能睡着,但是躺在床上就是怎么都睡不着了。

“这些人真损,这么卑鄙的事儿都能做出来,早知道就不将这些庶务分出去了!”又在床上翻滚了一盏茶时间,心情烦躁的尔芙噌得一下坐起身来,咬牙切齿地揉着那一头乌压压的青丝,将脸埋在双膝之间,带着几分抓狂的低吼道。

困得很难受,却怎么都睡不着的尔芙就这样在罗汉床上折腾了半天,一直到晚饭时分,不大尽职的瞌睡虫才工作起来,所以等到四爷从衙门带着他找工匠精心雕琢的木偶套装回来,只看到了尔芙蒙着被子酣睡的恬静样子。

“你家主子从什么时候开始睡的?”四爷扭头对旁边伺候的诗兰,轻声问道。

“才刚刚睡下。”诗兰闻言,屈膝一礼,恭声答道。

“哦,那还好些,等小厨房那边准备好晚膳就将你家主子叫起来吧,免得她白天里睡太多,晚上就睡不着了!”四爷点点头,将手里拎着的精致锦盒放在尔芙的枕边儿,又对着诗兰吩咐一句,便领着苏培盛去书房里练字了。

说完就转身离开的四爷,让诗兰准备好的那些告状话都憋在了嗓子眼里。

她有些无奈在心里叹了口气,望着四爷离去的背影,又扭头看着罗汉床上睡着的尔芙耸了耸肩,便重新坐回到墙根儿摆着的绣墩上,继续做绣活去了。

等到小厨房那边传信说晚膳准备完,她有些忐忑地来到了床边儿。

诗兰已经可以想象出尔芙累积了一整天的不痛快和睡眠不足引起的起床气是如何劲爆了,但是一想到四爷的吩咐,她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不过为了防止四爷瞧见尔芙暴怒时的丑态,她还是先将罗汉床边备用的那张绢丝屏风严严实实地挡在了罗汉床前,这才上前一步地来到尔芙身边,轻声唤道:“主子,主子,主子爷来了,也该吃晚膳了,您快醒醒吧!”

事实证明,一个睡眠不足且有起床气的人是很可怕的。

只见尔芙先是缓缓蹙起眉头,随即扭头将红扑扑的小脸埋进了锦被里,仿佛这样就能挡住外面那些扰她好梦的杂乱声音,然后就如同梦呓似的嘟嘟哝哝地诉说着委屈,含含糊糊地说着自个儿有多困、又累,又有多么不容易才睡着,随着声音越来越大,她脑中的瞌睡虫就渐渐远离了,最后更是直接噌得一下就从罗汉床上坐了起来。

“为什么要吵醒我,我不是说天不塌下来就不要吵醒我么?”尔芙深吸了口气,睁开了那双充斥着红血丝的双眸,恶狠狠如同饿了整个冬天的恶狼似的瞪着吵醒她好梦的诗兰,咬牙切齿的问道。

“主子,主子爷过来的时候就交代了,要奴婢在晚膳时分叫醒您。”诗兰哭腔道。

尔芙并不是个爱生气的个性,待身边婢仆宽和温柔,正是因为如此,她每每起床气爆发的时候,才会更加惊人,不过好在诗兰了解这点,她虽然是有些心慌意乱的紧张,却并非是因为被尔芙吓到,因为她知道尔芙的起床气不是冲着自个儿,只是觉得受了委屈而已,所以她只是怕在书房那边练字的四爷听见这边的动静,看到面容狰狞扭曲的尔芙心生厌恶,弄得自家主子失宠……

因此,她最先强调的就是四爷过来了。

好在尔芙虽然有些气昏头,却还是有着些许理智在的,她揉着已经咕咕叫的肚子,满脸颓败地躺回到罗汉床上,扯过被她扬在旁边的被子重新盖好,将脑袋瓜儿蒙得严严实实,从牙缝里挤出了一句话,带着厚重的鼻音低喃道:“别再吵我了,我不吃晚膳,你多预备几盘点心给我就是,我困得头痛、眼睛疼、浑身都痛……”

说完,她就在被窝里翻了个身儿,径自睡了过去。

只是她想要趁困劲继续睡觉的想法,还是未能如愿,因为四爷已经踱步到了床边。

四爷可不似诗兰那般顺着尔芙,他挥挥手地将诗兰打发去小厨房传菜,径自来到罗汉床边儿坐下,伸手轻轻地拍着连头到脚都蒙在被子里的尔芙,似是在哄着尔芙睡觉,实则是怕他突然的动作吓到尔芙,然后就将尔芙连带着被子一把揽入怀中,将她从被窝里挖了出来,温声道:“别闹小脾气了,快些起来陪爷用顿饭,等再晚些时候,再好好躺在床上休息,你这么睡,也睡不踏实啊!”

“不要!”只是四爷难得的温柔,却并不能得到尔芙的回应,她烦躁地挠着头,如同活鱼似的在四爷怀里扭来扭去地撒娇道。

当然,这所谓的撒娇是四爷自个儿的理解,实则是她在闹脾气。

因为误解,四爷更温柔起来,也根本没有想到要让尔芙继续躺在罗汉床上睡觉,反而变本加厉地伸手摸着尔芙睡得泛红的脸颊,刚刚练字弄脏手,才用冷水洗过手的他,那一双手虽说并不是特别凉,但是比起尔芙微热的脸颊,便如同冰块一般,直接就将让尔芙弄醒了。

接连被打断好梦的尔芙,登时就变身利爪出鞘的小野猫往四爷身上抓去。

只是她被四爷如同卷寿司似的裹着被子揽入怀中,根本就抓不到她习惯抓的位置,她根本够不到四爷肌肉结实的腰肢,一直没有睁开眼睛的尔芙就这样稀里糊涂地抓住了四爷胸口的那两个小豆豆,狠狠地扭起来了……

如此敏感的位置被抓,四爷登时一惊,也顾不上尔芙还躺在自个儿盘起的腿上,噌地一下就尔芙丢开,如同被咸猪手摸到的纯情少女似的紧捂着胸口,连忙退后两步地站在了罗汉床前,满脸羞恼地瞪着被摔痛小屁屁的尔芙,咬牙道:“福晋,你的规矩和礼仪都学到哪里去了!”

还躺在罗汉床上,反手揉着如同被摔裂似的小屁屁的尔芙,此时满脸懵逼。

“哼,你真是该好好反省反省自个儿的言行!”四爷有些羞恼地瞪着还懵懂无知状的尔芙,只觉得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郁闷,但是刻入骨子的礼仪让他说不出恶语,也做不出其他失礼的事情,越想越是觉得烦躁的他丢下一句冷冷的话,便这样甩着袖子离开了正院,正好和拎着食盒过来摆饭的诗兰撞了个满怀。

接连受到委屈的四爷不甘不愿地瞪着诗兰,冷冷哼着,迈步往外走去。

被撞得摔在廊上的诗兰,不过她对上四爷那张冷脸,也是不敢多问一句,只能自认倒霉地拍了拍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一脸懵逼地拎起摔在身侧的食盒,回到房间里,打算问问自家主子的意见,再做其他决定了。

只是显然她进门以后就顾不上询问这些问题了,因为尔芙正欲哭未哭地望着她。

“主子,您怎么了?”满心担忧,脑中涌起各种不好猜测的她丢了手里拎着的食盒就直接冲到了尔芙的身边,她一边小心翼翼地扶起摔在床上的尔芙,一边轻声问道。

“我不知道,你知道么?”彻底醒来的尔芙正处于一种断片的迷茫中,萌萌答道。

诗兰对这会儿还有心思卖萌的自家主子,满是无奈,却也不能不帮着一块想答案,她小心地扶着尔芙坐好,又将软枕塞到尔芙的腰后,这才有心思去收拾被她丢在堂屋地上的食盒,她就这样一边收拾着连盒盖都摔飞出去的食盒,一边低声猜测道:“主子爷怎么怒气冲冲地就走了呢,该不会主子说了什么唐突无礼的话吧!”

“我不记得我说话了!”尔芙满脸懵的歪头道。

“那会不会是您迷迷糊糊地做出什么失礼的事情了呢?”诗兰继续猜测着。

尔芙挠挠头,她好像确实是做了些不合身份的事儿,但是因为她那会儿还不是特别清醒,又发生的太过突然,所以这会儿猛然被诗兰问起这件事,她也是想不出来了,只是满脸懵的继续摇头,不过她还是想出了一个解决办法,那就是问问当时在房间里的另一位当事人。

因为她恍恍惚惚的记得她除了看到了四爷,还看到了雷劈懵逼状的苏培盛。

“苏培盛虽嘴严,但是这种无关紧要的小事,只要打点够,也不怕他不知无不言,你将我私库里那条公中新近才送过来的南珠压襟找出来,另准备些银票备着,让赵德柱跑一趟前院吧!”睡得口干舌燥的尔芙接过诗兰送过来的热茶抿了口,指着妆台上摆着的精致锦盒,有些心痛的吩咐道,同时她也注意到了枕边多出来的一个精致锦盒。

还没等诗兰走到妆台旁,满脸好奇的尔芙就将这个突然出现在自个儿枕边的精致锦盒拿在手里了,她一边拨动着锦盒上的铜扣,一边扭头冲着往内室里走去的诗兰问道:“这是什么东西,难道是刚才四爷带过来的东西?”

“是的,奴婢记得主子爷过来的时候,手里就拿着这个锦盒,结果见主子还睡着,这才放在主子的枕边,想来是为主子特别准备的礼物吧!”诗兰回头瞟了眼,笑着点点头答道。

说完,她也已经拿起妆台上那个为方便尔芙随时取用银钱所准备的挂锁锦盒。

这锦盒里放着的是公中每月发给尔芙的份例银子和一些面额不大的银票,别看这锦盒每日都放在妆台上,看起来不起眼,但是里面零零散散的银两加起来,也足有千余两银钱,不过就因为它不甚起眼,所以从未有宫女打过这锦盒的主意,哪怕是有时尔芙取过银两打赏会忘记锁起盒盖,哪怕尔芙会当着很多宫婢的面打开这个装满银钱的锦盒,因为除了尔芙身边的几个近身宫婢,根本没人会想到尔芙会将这么一笔银两就这样随意地放在妆匣旁边摆着的锦盒里。

诗兰捧着这个挂着锁的锦盒,轻手轻脚地来到尔芙的身边,轻声询问道:“主子,您觉得给苏公公准备多少银票合适呢?”同时,也已经从衣襟内兜里,摸出了那枚金灿灿的铜钥匙,打开了锦盒上的铜锁。

只是才揭开盒盖,诗兰就懵逼了。

一向都不将这些钱财放在心上的尔芙见诗兰脸色骤变,将手里的锦盒往身边一放,好奇地扭头往诗兰身前的锦盒瞧了瞧,这一看过去,她也是吓了一跳。

如果是单单丢些银钱,并不能引起尔芙的惊讶,因为坐拥大笔私产,这锦盒里放着的散碎银两和银票,于她而言,不过是九牛一毛而已,她兴许是会有些不高兴,却绝对不会因此就流露出惊讶之态,她之所以会被惊吓到,实在是因为这锦盒里的东西,竟然是一个身首异处被鲜红色液体的破碎木偶,而从木偶的造型和破损程度看,正是她之前强忍着不舍交给苏培盛去处理的那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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