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天气晴朗,万里无云,这是一个好天气,人的心情似乎也突然变得开朗了不少。
无忧谷里,大家早早就都起来了。
每个帮派所住的地方,都显得有些杂乱,有的人要离开了,有的人要留下来,无论是要走的,还是要留下的,都起得很早,要离开的,就早早起来收拾行囊,也希望早点出门,尽快赶路,留下来的,自然也要为他们送行。
各帮各派的当家人,临走之前,还得对留下来的人做出各种交代,大家是一边随意的吃了点早餐,匆匆的一边吃着一边说着话。
紧接着,就是各帮的人,都在当家人的带领下,来向穆千媚告别。
最早离开的是密佛宗的幻空大师,因为作为出家人,他们的行囊最少,吃饭也最简单,他带领着一群和尚与穆千媚告别之后,就从容的离开了。
其次是玄青门的天一道长,一群道士也是带着简单的行囊就出发了。
随后是飘渺阁的知云师太,她带着一群尼姑,虽然都是出家人,女的行囊似乎要多一些,所以第三个离开。
紧接着是南宫世家和西门世家,两家相伴而行,一起离开无忧谷。
丐帮和万花谷的人是最后离开的,穆千媚,花尽柔,柳如烟,柳亭风和莫欢,是一起离开的,风天羽和欧阳博给他们送行,一直送出映天湖,才在穆千媚的再三要求下,停了下来。
风天羽和欧阳博站在映天湖边上,看着浩浩荡荡的一大群人已经走远很久了,都还没有回无忧谷。
欧阳博还好,他脸上的表情看起来还挺平静的,可是,风天羽就没有这么淡定了,一脸失魂落魄的摸样,半天都没有回过神来,一直看着众人离开的地方,舍不得收回视线。
这些年来,分分聚聚也经历过很多次了,可是,没有一次有这样的感觉,他突然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好像失去了什么非常重要的东西一般。
欧阳博虽然不能亲身体会,但是也大概能够明白风天羽的心思,所以就安安静静的陪在身旁,也没有任何催促的意思,如今他们留下来,也不过是做两个安定人心的闲人而已,并没有多少事情需要他们亲自去处理。
直到所有的队伍都已经完全离开了自己的视线,风天羽才依依不舍的收回目光,深深的叹了一口气,悠悠的说道:
“我现在明白人家嫁女儿的时候,为什么会哭了,女大不中留,嫁出去之后,就成为了别人家的人,再亲的父母,也不能长期陪伴身边了。”
欧阳博缓缓的说:
“人生就是这样的,一次次的送别,而后就慢慢的变老了。”
风天羽喃喃的说道:
“是啊,一次一次的送别,送着送着,一辈子就过去了,到那时,就是他们来给我送别了。”
欧阳博笑着说道:
“你这老叫花,什么时候也学会这样的感叹了?几十年过来,你反而不如年轻时候洒脱了嘛!”
风天羽苦笑着说道 :
“年轻时候,哪会想这么多,总觉得人生还很漫长,哪怕分开个三年、五年,十年、八年,也觉得无所谓,反正很快就能重聚,所以那时活得很洒脱,现在不一样了啊,都快入土的人了,分开一天就少一天,说不定哪天就走了,岂不是再也看不到了?”
语气中竟有着无限的伤感意味。
欧阳博继续笑着说道:
“时间不会因为你不愿前行就会为你停留,你这不是自寻烦恼吗?”
风天羽想了想,也突然大笑起来:
“哈哈……还是你这个臭道士说得有道理,我就是一时没想通而已,各人有各人的人生,小丫头有亭风这小子陪伴,也算很不错了,他们过得幸福快乐,在不在身边又有什么关系呢?走走走,回去喝酒下棋去。”
说完,转过身,一边揉眼睛一边自语道:
“吹了这么久的风,眼睛真不舒服。”
欧阳博脸上带着淡淡的微笑,也没有说话,二人一起朝着无忧谷的方向慢慢行去。
两个孤单的背影,少了几分意气风发,多了几分苍老和落寞。
而另一边,穆千媚刚才其实也感觉到了风天羽复杂的心情,心情也有些忧伤,还有一丝歉意,现在的她,还不能陪伴在老头儿的身边为他尽孝,因为还有很多事情尚未结束。
那个抚养她长大的老人,真的已经老了。
花尽柔看到她情绪低落,也理解她的心情,就开解道:
“等所有事情都结束后,你们就能在风前辈身边尽孝了,我相信,时间也不会太久的。”
穆千媚微微的笑着说道:
“嗯,我知道,谢谢姐姐!对了,前面就是三道口,我们就要分开行走了,你可要快点回来哦!”
花尽柔点头说道:
“我会尽快回来的,到了三道口,莫欢带着丐帮的人也要和你们分开了,大姐是和你们一路还是和莫欢一起走呢?”
柳如烟想了想,回答道:
“我和莫欢他们一路吧,我也不着急,就和他们一路慢行即可,三妹和亭风轻装简行,可以早些赶回月华城,皇上和皇后,想必也很想早点见到他们呢!”
穆千媚沉吟了片刻,也就爽快的说道:
“那好,等一下我们就分成三路,各自抄近道离开,莫欢,你可要照顾好如烟姐姐哦!”
莫欢现在表情也不像以前那么冷漠了,但是他还是不习惯微笑,表情淡然的回答道:
“好的,小蝶姐尽管放心,我会安全的把她送到烟雨楼的。”
说完话,他们已经来到了三道口,这里虽然叫做三道口,但实际是有四条路,只不过有一条是来路,有三条是分别走往三个不同的方向,所以就习惯的把这里叫做三道口了。
三道口正好在一座桥的桥头,桥下的河水,就是从映天湖流下来
的,他们在桥头上说了一会儿道别的话后,就分开行走了。
都是年轻人,而且只是短暂的分开,所以也没有长聊,趁着天色还早,就都匆匆的各自赶路了。
花尽柔带着万花谷的人往左边的道路走去,莫欢和柳如烟带着丐帮的人往右边行去,看着他们各自上路,柳亭风和穆千媚也各自骑着马,走向了中间的一条道路。
穆千媚依然骑着她的刺影,柳亭风依然骑着她的白马。
自从上次从后山回来后,这几天的时间里,他们反而没怎么说话,每次见面都是在人多的时候,偶尔偷偷的互看几眼,都用眼神在交流了,还真有几分做贼心虚的感觉。
恰恰就是他们的这一份不自在,反而让很多人看出了端倪,特别像花尽柔和柳如烟这样心思细腻,七窍玲珑的女人,更是确定了他们的关系。
所以这几天花尽柔和柳如烟才会有事没事就拿穆千媚开玩笑,而穆千媚则是因为心虚就选择逃避,每次都说自己困了,而后装睡,白天就忙这忙那,不去跟她们谈论这个话题。
聪明如穆千媚,也不知道该如何处理这件事,说破了不好,不说破又不自在,每次和柳亭风见面或者一起吃饭,也都假装若无其事的样子,可是,却不敢单独相处,更不敢一起去后山查看地形了。
事情发生前,他们走到哪儿都大大方方的出双入对,也没人觉得有什么不正常,因为他们师姐弟,向来都是这样。
可是,那天从山洞出来,回到营地之后,就感觉不一样了,总感觉别人看过来的目光不正常,好像多了份意味深长的东西,所以两个人假装自然,又不好意思真的像以前那么自然。
当两条路上的人都上路之后,两人才突然呼了一口气,有种如释负重的感觉。
他们骑在各自的马上,对望了一眼,眼神里似乎都要喷出火来似的,这几天虽然天天都能见面,可是却很少说话,更没有单独相处过,看着挚爱的人就在眼前,却不能独处,对两个相爱的人来说,也是一种煎熬。
两人对看了一眼之后,都突然做出同样的举动,一起拍马前行,加快速度往前方跑去。
两匹马长期一起赶路,也很熟悉,脸庞跑步的速度都基本保持一致。
柳亭风的白马比起穆千媚的赤影来说,要差一些,可是,如果说赤影是万里挑一的话,那也是千里挑一的好马,只要不是在赛场上相遇,他们的速度也都保持比较平衡的。
两人骑着马一路飞奔,连续跑了二十里路左右,穿过一座森林茂密的大山,来到了一个荒僻的山顶。
这里杳无人烟,这是一座长满了马尾松的树林,山顶的树木比山脚下的长得更加的粗壮,属下落满了厚厚的一层马尾松的针叶,大概有一尺左右的厚度,干燥中又显得非常的松软,就像一张天然的大棉被,覆盖在大地上。
两人拍拍马背,让马儿先自己去找吃的,等马儿离开之后,两个人就迫不及待的相拥到了一起,所有的言语似乎都是多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