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在颜瑾虞的缠闹下，殷九烬连脸都没洗，无奈的去书房里翻出照片。

颜瑾虞是跟着他去书房的，手一直拽着他后腰的睡袍，一副生怕他跑了的样子。

“找到了吗？找到了吗？”

殷九烬伸手从书架最上面取下一个小木盒，回身弹了一下她的脑门，“急什么，又不是会赖你的账。”

殷九烬弹得并不重，颜瑾虞还是控诉的瞪他，抬手揉揉脑门，“九哥，你再这么对我，我是会反抗的！”

殷九烬挑了下眉，快速垂头啄一下她的脑门，“亲一下就不疼了。”

颜瑾虞：“……”一把夺过他手里的木盒子，懒得理他。

“照片就在这里面？”

“嗯。等等我去找钥匙……”

话音刚落，就听“咔”的一声，木盒子上的锁就这么被她打开了。

这下殷九烬是看清了，她左手腕上的“手表”上弹出来的一根细如发的金丝，不过弹出来的长度并不长，十五厘米上下，只够她就着拿在手里开锁。

殷九烬的嘴角微不可查的抽了一下，感情这杀人利器还是万能的。

她还一边打开木盒，一边带着几分自豪的说：“打开了，九哥放心，我手法很精准，锁没弄坏。”

殷九烬表情有些一言难尽的抬手放在她发顶上揉了一下，“嗯。”

然后就见她不管他，顾自拿着木盒子走到一旁的沙发坐下，就这么将木盒子放在腿上打开。

木盒里不只有殷九烬的照片，还有一些比较老旧的照片，除此，还有几封信笺贺卡模样的东西。

信笺贺卡这些东西颜瑾虞不感兴趣，就把里面的照片都挑了出来。

一张一张的看，开始两张不是殷九烬的，好像是殷老爷子和殷老夫人年轻时候的合照，颜瑾虞瞄一眼就往底下放。

第三张才是殷九烬的。

大概四五岁时候的照片，穿着一件长袍子，背景是一个老宅，看样子像是殷家老宅。

五官精致，小脸上带着笑。

是那种发自内心天真无邪的笑。

殷九烬已经走过来在她身侧坐下，颜瑾虞看看照片，再看看殷九烬。

如今的他，哪怕是笑，大多时候都只是勾一勾唇角，笑得并不明显，其余时候都是一副沉厉的模样。

颜瑾虞的心情忽而有些复杂。

想到他是殷家二少，含着金汤匙出生，却不用背负家族使命，他生来就该是无忧无虑的，没有长成纨绔子弟都是好的。

偏偏他不仅不纨绔，还成长得如此优秀。

这些暂且不提，他的性情……

没有人会无故性情大变，他从一个爱笑的人变成后来的一脸冷沉阴婺模样，这中必然经历了很多。

想着，颜瑾虞一手拿着照片，一手抬起来抚上他的脸，细细摩挲，“九哥，你小时候长得好看，长大后更好看了，并没有长残。”

正因为看到她神色略有复杂，不知想到了什么，心情也有些复杂的殷九烬听到她的话，瞬间：“……”

“幸得你没长残，不然我指不定还看不上你。”

“……”感情你还是个颜控？

“毕竟你名声摆在那里，你的身份地位也摆在那里，走到哪儿都有优越感，如果自身长得不够好，身边的未婚妻又是个美艳动人的，你怕是会自卑，那与你的气场不符。”

“……”将她放在他脸上的手握在手心，捏捏她的指尖，“还挺自恋。”

“我这不是自恋，是自信。”这么一转移，刚才那点略显沉重的心情就散了。

以前怎么样不重要，他都经历过什么也不重要，以后有她在，总能让他多笑的。

看着她这傲娇的小模样，殷九烬不由轻笑出声：“嗯，是自信。”

颜瑾虞又瞪他一眼，居然调侃她。

挣脱开被他握着的手，继续翻看照片，殷九烬也随她，就这么伸手揽过她的腰肢，慵懒的半揽着她靠在沙发上，和她一起看照片。

颜瑾虞又没忍住多看了刚才那张照片两眼。

果然，殷九烬并不喜欢拍照，除了两张单独的照片，就只有三张有他身影的合照。

一张是和殷老夫人单独的，背景像是一个戏台，颜瑾虞猜，那应该是留园里拍的；

一张是殷家人的合照，上面没有秦蒹葭，那时秦蒹葭应该还未嫁进殷家；

一张是三人合照，身着迷彩服。

颜瑾虞的视线在这上面停留。

彼时殷九烬应该十四五岁的模样，眉宇间已经不似小时候，透着一股子冷清凌厉。

他站在中间，右边的人和他差不多高，也是冷峻着一张脸，不过这张脸冷峻中又透着一股子憨厚，眉宇间和秦蒹葭有几分相似，应该就是秦家大少秦灏。

殷九烬左边的少年比他矮一些，长得不算差，但和这样两个长得出众又气质矜贵的人站在一起，就稍稍逊色了些。

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见过这个人！

她记忆力向来很好，哪怕不是刻意去记的人，只要看过一眼，她都能记住，更何况这个人对她而言还不止看过一眼那么简单。

这是一个和她同期进鬼刹岛的人，大概到鬼刹岛的第三年，他就突然消失了。

时隔多年再次见到，她认出了他。

彼年他已经是一个身着迷彩服身边有一群战友的人。

她认出了他，因为早年见过，这就是一个看过她长相的人，为杜绝后患，这个人死在了她手上。

想到这里，颜瑾虞的手僵了一下。

这是……殷九烬特别在意的那个战友？

看到这张照片，殷九烬的表情也明显有了变化。

眸色深深，是旁人看不懂的情绪。

或许是心里想着旁的事，自来敏锐的殷九烬，并没有发现颜瑾虞的不对劲。

颜瑾虞不是遇到问题就逃避的人，调整好心绪，她就回头看着殷九烬，指着照片上的人问：“九哥，这个人是……”

在她看过来的时候，殷九烬复杂的表情已经收住，从她手里拿过照片，竟是不顾照片的老旧，力道重得照片都起了褶皱。

“不重要。”殷九烬说。

“看其他的吧。”

他随手将那张照片扔在面前的茶几上，然后从她手里的一叠照片里挑出一张，“这张，你祖母和我祖母年轻时的合照，你看看，你和你祖母长得确实很像。”

这明显的转移话题让颜瑾虞默了一默。

只要她愿意动脑，她就是个极聪明的人，哪怕殷九烬隐藏得再好，她还是看得出来，他对照片上那个战友的态度特别奇怪。

看他挑出来的照片一眼。

灰白的老旧照片上是两个十七八岁的女孩，两人手上各自抱着两本书，是民国时期女大学生的打扮。

一个赛过一个漂亮的两个年轻女孩。

其中一个确实和她长得很像。

颜瑾虞自然是感兴趣的，但她并不是那种容易被转移注意力的人，尤其此时她更在意殷九烬那个战友。

于是她将视线从殷九烬手上的老旧照片上移开，看向茶几上那张有些褶皱的照片，说：“那个人，是我杀的。”

“什么？”

颜瑾虞定定看着他，指着那张照片，“照片上站在你左边那个人，是我杀的。”那是八年前，她刚成名没有多久。

然后，颜瑾虞看到殷九烬的表情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发生变化。

诧异有，震惊有，除此，还有一些她看不懂的情绪。

随即，她就见殷九烬放下手里的照片，将她手里的照片和腿上的木盒都拿开放到茶几上，下一秒，她整个人被殷九烬按倒在沙发上。

还没反应过来，他的唇就落在了她唇上。

这个吻很狠，是两人自亲密至今，颜瑾虞第一次觉得有点承受不住的吻。

持续了多久颜瑾虞不清楚，只知道这个吻结束的时候，她整个人都晕晕乎乎的。

她身上的睡裙也已经凌乱不堪。

显然，这个持续时间很长的狠吻，殷九烬并没有只安分于唇于唇的接触。

吻毕，殷九烬也并没有要停下的意思，顺着滑下，脸埋在她颈间。

是颜瑾虞轻轻推了推，才止了他的动作。

脸埋在她颈间没动。

调匀了气息，颜瑾虞才抬手将他推起来，使两人能看到对方。

殷九烬并没有起身，就这么双手撑在她身侧与她对视。

他的眸光太具侵略性，颜瑾虞被他盯得有些不自然，“怎、怎么了？”

殷九烬抬起一只手抚在她脸上，动作轻柔，“没事，就是一些困扰多年的疑惑，解了。”

“八年前，你到过月牙大森林？”

“嗯，和阿风去采药。”

“也就是说，你曾经在离我那么近的地方出现过？”殷九烬的声音有些轻颤。

“如果你当时也在那群去月牙大森林捣毁那一片的霸王的人里的话，想来是的。”

颜瑾虞眨眨眼看着他，“九哥，我杀了你的战友。”

“你救了我的命！”

颜瑾虞一诧，而后一脸疑惑。

那不是他关系极好的战友么？她杀了对方怎么就是救他的命了？

哦，那个人好像还是鬼刹岛出来的。

进了鬼刹岛可不是那么容易逃出来的，至少他们四人曾试过无数次都没能摆脱鬼刹岛。

也就是说，自始至终，那个人都是鬼刹岛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