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姨娘从一无所有的孤女走到如今,自认不是只凭这几句话就能哄住的蠢货,一个男人的真心不是嘴上说的,得看他做了什么。
前面的十几年,廖振兴确实优待他们母子,可最重要的东西始终没给,这廖家主一日不是自己儿子,她就一日不放心。
“振兴,华敏好厉害。”
廖振兴嗯了一声:“就是仗着云家积攒的方子才得了几天风光,我将茶楼给她,也是让她把以前人家的那些精致点心做出来,等到她没有新的方子了,咱们就把铺子收回来。”
听了这话,梅姨娘才明白自己误会了他。
但是,他不是真心把铺子给廖华敏,也完全可以给一间铺子让康儿试手啊。当即,她手上愈发温柔,渐渐往下,不老实地摸进了男人的衣领之中。
廖振兴很受用,呼吸渐渐急促起来。握住她的手腕,一使力将人带入怀中,两人瞬间纠缠在一起。
云雨过后,梅姨娘趴在他光裸的胸膛上,手指不停地划圈圈:“老爷,我还是觉得你该放手让康儿试试。反正你盯着嘛,发现不对及时纠正就是。”
廖振兴正值壮年,不太想在这个时候就将廖康教出来,所以,以往廖康自己惫懒,他也就随便训斥几句。眼看梅姨娘为了此事费尽心思,他有些舍不得,也不想让她多想,颔首道:“既然你真想让他试,那我就给他一个铺子。”他还耐心解释:“一开始不要拿太差的,就拿之前那些盈利中的就行,无功无过,守成就足够服众了。”
无论如何,总归是要到了铺子,梅姨娘顿时眉开眼笑,钻进他怀里:“老爷,你对我真好。”
廖振兴摇头失笑:“在我眼中,你们是我在这个世上最亲的人,不对你们好。我还能对谁好?”
翌日,楚云梨正准备上马车,发现廖康已经等在旁边多时。
“姐姐,我有件喜事要告诉你。”廖康笑吟吟上前:“父亲也给了我一间铺子,就是家中生意最好的海云楼。”
楚云梨扬眉:“恭喜!”
说着,人已钻进了马车。
廖康站在原地,憋屈不已。
茶楼想要做得好,说书先生是关键。之前廖振兴也在这上头费了工夫,花大价钱请了才艺双绝的女子每日午后吹拉弹唱。
楚云梨来了之后,本来想找个由头先打发了管事,一进门,管事立刻迎上:“东家,小的已经得了吩咐,您初来乍到,小的先带您四处转一圈。”
他一路笑语晏晏,先带着楚云梨把楼上楼下各间屋子看过,又带她去了厨房,连库房也没落下。
处处妥帖,笑脸迎人。让人想要打发他,都找不到借口。
事实上,如果真的要撵人,楚云梨也能找到理由。不过,把管事赶走之后,总得有人接手。下一个人,不一定有管事的知情识趣。
既然挺顺手,就没必要换人了。楚云梨看过厨房的点心,道:“隔夜的点心不要上,色香味不好的也不要上,稍后我另请几位厨子……从今日起,伙计的工钱得加,每接待一位客人,往上加一文。接待一位回头客加二文。”
管事有些疑惑,却没有多问,爽快地答应了下来。一个愿意给伙计加工钱的东家,总比抠搜的东家要好得多。手底下伙计的工钱高了,伙计会更珍惜这份活计,他也更好管些。
一转眼,又是半个月过去。
廖康那边无波无澜,酒楼里的生意还和以前一样。于廖振兴来说,儿子管的酒楼账目清晰就足够了。
楚云梨这边,娉婷坊又推出了香薰和脂粉,还有养肤的各种香膏,每日客似云来,尤其是早上,好多下人候在门口,只为了抢那几种稀少的脂粉。甚至有那机灵的小子,早早跑来占位,用位子换钱。
生意这么好,引得众管事纷纷侧目。
换作以前,他们各管各的生意,不太管别人做得如何,可现在不同,新提拔上来的管事每月还有分红,不需要在账本上做手脚贪墨银子,就能领十来两,着实让人眼红。
新提拔的这位他们都不熟,眼热一下就算了。可洪燕楼的周管事大家一起共事多年。茶楼这个月点心的价格上调,客人反而更多了,听说他也有分红。粗粗一算,也有八两多。
普通管事是一个月就二两,有些还不到二两,但这已经是很高的工钱。以前他们都挺满足,可现在,同样身份的人工钱翻了几倍,众人哪里还坐得住?
尤其是之前娉婷坊的张管事,简直肠子都悔青了。
众管事都在暗戳戳希望老爷能把他们管的铺子分给府中大姑娘。要知道,做管事不只是拿工钱,还有许多隐形的好处。尤其是生意做大之后,会认识城里的不少东家,有些人想要约见那些东家,或是有人打听他们行踪,就会给他们好处。
这些好处,只有少部分不能接,大部分都能收入囊中。接待的贵客越多,这部分好处也就越多。大姑娘能把铺子做到城内首屈一指,他们若是能做铺子管事,好处多了去。退一步说,日后换东家,都能有个说头。
廖振兴不觉得廖康做得不好,廖康自己却不这么想。
他想让酒楼的生意比以前更好,以此来证明自己的能力。但是,酒楼的生意已经很好,接待的都是城里的贵客,根本没有改进的必要。再有,客人非富即贵,他也不敢乱动,万一弄巧成拙把客人撵走,酒楼可就被他办砸了。
廖家的生意遍布各行各业,哪怕有姐弟两人接手了三间铺子,剩下的也有很多。尤其廖振兴并不满足于此,他闲暇之余,还想做更多的生意,每日忙得早出晚归,只三天两头抽空见见姐弟二人。
这一日早上,楚云梨去外书房时,父子俩正在说笑,屋中气氛温馨,她一进门,二人就住了口。
“华敏来了,可用了早膳?”
最近楚云梨生意做得好,廖振兴待她越来越温和,见面都有了笑模样,仿佛之前的针锋相对不存在一般。
“还没呢。”楚云梨坐下,吩咐丫鬟给她送早膳。
廖振兴笑吟吟问:“听说你茶楼中又多了两样点心?”
“是的。”楚云梨侃侃而谈:“两种都是果味,一种像桃子,吃的就是桃子的味道。如今是冬日,吃个稀奇。不过,应该用不了多久客人就会腻,还是得做新的。还有种是桂花甜味,父亲要是喜欢,稍后我让人给你送些过来。对了,我还打算出一种果茶,解腻的。客人要是喜欢,还能论斤称回家泡着喝。”
廖振兴在听到各种新花样时,眼睛都笑得眯了起来:“挺好,茶楼交给你,我很放心。”他又笑着问:“管得过来吗?”
廖康心下一颤……父亲这是又要把铺子给姐姐?
虽然知道是套姐姐的方子,可他心头还是有些不愤。
同样的年纪,为何廖华敏就那么能干?
他一开始也以为手中握有方子就能把生意做好,可他管了大半个月的酒楼后,已经明白没那么容易。想要赚银子,得有许多技巧。
廖华敏用出来的那些,连父亲都常常夸赞,特意掰开了揉碎了说给他听。
越是听得清楚,他越是明白廖华敏的高明。也越是清楚自己的平庸。
没有人愿意承认自己笨,廖康也一样。但他又实在没法子做得更好……总之,每见廖华敏一次,他就难受一次。
廖振兴早就在心底里暗搓搓盘算开了,笑着道:“咱们家的瓷窑你也管着吧。”
楚云梨落落大方一福身:“一定不让您失望。”
看她底气十足,廖振兴唇边笑容更深,廖康就更难受了。
楚云梨比较忙,用完了早膳后,很快告辞离开。
父子俩看着她的背影,廖振兴突然问:“康儿,你不高兴?”
廖康:“……”
他得多心大,才能高兴得起来?
“没有。”
廖振兴侧头看他:“康儿,你难受是正常的。这个世上,总有一些人老天爷愿意赏饭吃,嫉妒不来。你只要记得,廖家迟早是你的,无论她拿出多少方子,赚得多少银子,最后都是你的!这么一想,你是不是要好受许多?”
听着父亲这直白的话,廖康唇边忍不住绽开了笑容:“爹,我明白了。”
廖振兴拍了拍他的肩:“这两天有人上门提亲,想要娶她过门,我都回绝了。这种时候,可不能让她分心。”
午后,洪燕茶楼有伙计送点心来外书房。
打开食盒,就闻到了里面清雅的香气。廖振兴伸手拿起,入手绵软,轻轻咬上一口,清香在口中蔓延开来,让人口舌生津。还没怎么嚼,就已经咽下了肚。
他吃着点心,唇边笑容就没有落下过。
想到什么,他拎着食盒去了主院,找到了云圆圆。
“夫人,你快过来尝尝。”
云圆圆坐在窗前发呆,看到他进门也懒得管,听到这话,回头看向桌上精致的点心,问:“你怎么有闲心找我喝茶?”
对于她的冷淡,廖振兴没有生气,兴致勃勃道:“这是华敏指点厨子做出来的新点心,洪燕茶楼的生意最近好了不少,大概都是因为这些。你也来尝尝。”
云圆圆起身捻起一枚,她最近心里有事,夜不能寐,食不下咽,可闻到这点心,肚子好像瞬间饿得厉害。
她尝了一口,赞道:“好吃。”
廖振兴仔细观察她的眉眼,见她咬了两口后也没有多余的话,问:“这味熟悉吗?”
云圆圆一头雾水:“熟悉?”
廖振兴疑惑问:“你没吃过?”
“没有啊。”云圆圆一脸茫然:“我第一回吃到这么好吃的点心。你怎么会这么问?”
廖振兴皱了皱眉,不明白哪里出了差错,难道真的是廖华敏狗屎运来了捡着了好厨子?
想不通就不想了,反正占便宜的人是自己。
夜里睡下时,廖振兴和梅姨娘又缠绵了一番,临睡前兴致勃勃将洪燕茶楼最近的盛况和廖华敏跑去瓷窑指点工匠的事说了,道:“暂时别让她嫁人,过一段时间,我就把娉婷坊收回来,然后再给其余的铺子让她管。”
梅姨娘眼睛一亮:“等她全部管过一圈……”
廖振兴刮了刮她的鼻子:“真聪明。不过,换铺子的时候,我得委婉一点,不能让她生气,也不能让她心生警觉。这事你除了康儿之外,千万不能往外说!二宝沉不住气,你就别告诉他了。”
梅姨娘笑吟吟躲避:“我知道。”
这一蹭,又蹭出了火来,接下来又是一番缠绵。
两个月后,茶楼和娉婷坊生意蒸蒸日上,在城内颇负盛名。各大户人家心照不宣,喝茶就去洪燕,脂粉就要用娉婷坊的!
瓷器也烧出来了一批,品质没改变,画工精进不少。还有各种寓意,一时间城内兴起送瓷器的热潮,新出的瓷器很快被哄抢一空。
廖振兴很高兴,特意把楚云梨叫到外书房夸赞了一通:“没想到你这丫头还是个做生意的奇才,早知如此,那些年我就不该放你疯玩。”夸了半晌,紧接着话锋一转:“华敏,娉婷坊那边,我找新管事接手了。”
听到这话,楚云梨一张脸冷了下来。
廖振兴急忙解释:“是我找的那个管事他只会管脂粉铺。我不是要收回铺子,这样吧,辽街的那间杂货铺给你。”
楚云梨嘲讽道:“若是没记错,那铺子已经亏损了半年多,管事都早已不送账本了。”
廖振兴有些惊讶:“你怎么知道的?”
楚云梨早就把廖家所有的铺子都打听过了,各铺子盈利她已经摸得清清楚楚。辽街住的都是普通的百姓,大部分靠着给人做力工为生,一整条街都是低矮的小铺子。廖振兴早在半年前就说要关了那间铺子,只是一直没有找到人接手而已。
给这个铺子换娉婷街,亏他做得出来。
见便宜女儿板着脸不说话,廖振兴也不追问,劝道:“华敏,这只是暂时的。过两天我再分几个铺子,妙衣坊怎么样?”
不怎么样。
廖家有好几件成衣铺子,妙衣坊之前是梅姨娘的娘家一个远房亲戚管着,样式老旧,价钱贵得离谱,有梅姨娘这个“客人”在,只是不亏损而已。
当然了,如果梅姨娘不买,不知道要亏损多少。
“我觉得挺合适,就和以前一样,如果管事不听话,你直接把人撵走,总之,怎么顺手怎么来。”
一锤定音,不容反驳。
楚云梨拂袖而去。
廖振兴看的出来便宜女儿生了气,可那又如何?
她一天是廖家女,就得听他摆布!
廖振兴得到了一间握有十几种方子的娉婷坊,尤其听说城内城外不少脂粉铺都试图从娉婷坊进货之后,更是喜不自禁,特意让人备了一桌酒菜,和梅姨娘喝了几壶酒庆祝。
一个愿意喝,一个人愿意捧场。太过高兴,二人都喝醉了。
翌日早上,梅姨娘醒过来,发现外头天已经大亮。
冬日的天亮得晚一些,等到大亮,至少也是辰时末,往日的这个时辰,廖振兴早已不在。可今日有些不同,她刚刚一翻身,就察觉到身边温暖一片。她嘴角带着笑意,伸手抱住他的腰,整个人也窝进了他的怀中。
“老爷,你那么忙,今儿是特意留下来陪我的吗?”
头上没有声音传来,躺着的人也没回应。这不太正常,换作以往,他应该伸手揽住自己才对。梅姨娘刚想抬头去瞧,突然发觉身下不对。她掀开被子,床上湿了一大片,还带着一股尿骚味。
她自己衣衫是清爽的,裤子的左腿湿了一半,倒是边上的廖振兴大腿以上的下半身都湿透了。
他尿床了?
孩子尿床勉强可以忍受,都几十岁的人还往床上拉……梅姨娘心头一阵恶心,以为廖振兴喝得太醉还没睡醒,所以才没发现尿床的事,结果一抬眼,就对上了他大睁着的眼。
天亮了睁眼很正常,但是,发现自己尿床还不使唤丫鬟进来换床褥,这就太不正常了。
再往下看,他嘴巴歪到一边,唇边还留着大摊口水,手脚不停地抽搐,梅姨娘吓得尖叫一声,缩到了床尾处,颤声道:“老爷,您怎么了?”
廖振兴说不出话,只看着她不停眨眼。
梅姨娘压根不敢仔细看他变得狰狞的面孔,大喊道:“快来人,快请大夫!”
不用问也知道,廖振兴这是病了。
丫鬟推门而入,也被床上的情形给惊着了。接下来,梅苑内一阵鸡飞狗跳。
楚云梨今日睡了个懒觉,天亮后才慢吞吞起身,刚用完早膳,听说梅苑出事了。她不紧不慢出门,碰上了急冲冲赶过来的云圆圆,她身边还跟着云昌盛。
“华敏,你今日还没出门?”
从楚云梨开始做生意起,她就很少去主院,三五日去一趟,也没有多余的话说。就算是云圆圆想聊,她也会找借口离开。
几个月下来,那点本就不厚的母女情分早已消失殆尽。
“没有,正准备走呢,就听说那边出事了。”楚云梨伸手摘下一朵路旁的梅花:“开得这般艳,可见冬天真的来了。”
云圆圆这会儿满心焦灼,哪有心思赏花?
“你爹病了,咱们赶紧瞧瞧去。”话音落下,人已经走在了前头。
楚云梨坠在二人身后,走得不紧不慢。
梅苑内气氛凝重,丫鬟们走动间毫无声音,紧张地呼吸都放缓了。
廖振兴衣衫和床褥已经换过,屋中还是有股难闻的味道,三四个香炉放在房间各个角落,熏得呼吸间全都是腻人的香气。
“老爷怎么了?”云圆圆奔到床边蹲下,未语泪先流。她一把握住廖振兴的手:“老爷,是不是有人害你?”
廖振兴说不出来话,也抽不回自己的手。他看着屋中的众人,最后将眼神落在了楚云梨身上。
门口又有了动静,是大夫赶了过来。
云圆圆飞快让开,大夫上前查看,最后把脉,面色越来越慎重。
随着大夫面色的变化,屋中的气氛越来越凝重。云圆圆眼泪挂在脸上,紧张得连哭都忘了。
梅姨娘站在床尾处,揪着帕子满脸焦灼:“大夫,如何?”
大夫没有回答,又过了半晌,才叹了口气:“应该是太过激动引起的血脉不畅,喝酒了么?昨夜何时发的病?”
问最后一句时,他看向了身边的云圆圆。
云圆圆下意识看向床尾的梅姨娘。
梅姨娘心里有事,正在发呆。察觉到众人的目光后,一脸疑惑。
大夫又问了一遍:“喝酒了么?昨夜何时发的病?”
“'昨夜喝了些酒。”梅姨娘垂下眼眸:“发病是早上,要是昨晚,我早让人请大夫了。”
大夫摇了摇头:“这病又急又凶,能够捡回一条命已经是幸运。”他上前让廖振兴动手动脚。
然后发现,廖振兴手脚全都不听使唤,丝毫力气都无。
见状,云圆圆和梅姨娘脸色都不好看起来。
云圆圆一脸殷切:“大夫,你千万想想法子救救我家老爷。”
大夫摇头:“老夫无能为力,你们另请高明。”他认真道:“请到高明的针灸大夫,或许能够改善。”
梅姨娘面色煞白:“那我家老爷以后还能正常行走坐卧吗?”
“如常人是肯定不能的。”大夫话出口,察觉到自己话说得太绝对,又补充道:“如果遇上高明大夫,兴许有可能。”
也只是兴许而已。
云圆圆见识过的大夫挺多,事实上,听到了这些,她心头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
廖振兴……怕是要废了。
梅姨娘则想得更多,面色几度变幻,蹲到了床边:“老爷,您接下来安心养病。什么都不要多想,也千万别激动,你这病就是不能生气。生意上的事,有交给康儿帮你看着。他做不了多好,但守成足矣。一定会把生意好好管着,之后好好交回到你手中。”
话是这么说,但在场的所有人都知道,廖振兴应该没有好起来的可能了。
就算能够行走,也再也做不了生意。
廖康蹲在床前,一脸慎重:“爹,您放心!”
云圆圆自然看不得梅姨娘母子接手家中生意,嘲讽道:“有嫡出在,哪里轮得到庶出来管?”
她知道这个关头让云昌盛接手生意不太可能,也不费那力气,道:“华敏,你生意做得好,此时正该为你爹分忧。”
楚云梨施施然上前:“父亲,昨天你说的话我都记着,不听话的就直接撵走。”
梅姨娘:“……”她要撵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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